免费的“心理医生”

    在徐立尘封的信件中，一封来自湘西古丈县的信引起了记者的注意，写信的是位高中生，名叫程耀庭，信是2008年3月9日写的。从信中可以看出，当年他在住院时结识了徐立。

    我们决定要找到程耀庭。医院人事部门委托古丈县有关部门查找，先是找到程耀庭当年所读高中的班主任。几经周折，记者最终与程耀庭通上了电话。

    22岁的程耀庭现在是吉首大学的大三学生，古丈县人，2007年12月，还是高中生的他因肠瘘入住湘雅二医院普外胃肠专科，在此期间他结识了徐立，并与之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告诉记者，徐教授是一位真正懂得病人痛苦的医生，他会在病人最绝望的时候，给予开导和鼓励，他就是病人的免费“心理医生”。

    我们记录下程耀庭讲的故事——

    2006年，我读高二，由于在基层医院治病发生医疗事故，我患了肠瘘，虽然事故得到处理，但病一直没治好。2007年底，病情加重，父母把我转往湘雅二医院普外胃肠专科，准备做手术。

    一开始我住抢救室，里面有两张床，只有我一个人住。面对苍白的墙壁，回想一年来所受的折磨，我情绪低落，面对手术心里很忐忑。

    这天，我正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突然听到一阵“咔嗒、咔嗒”的声音，抬起头，我看到一位老爷爷，他拄着一根四个脚的拐杖走进来。他瘦瘦的，穿着很朴素，斜背一个旧挎包。我以为是哪位病人家属走错了房间，正准备开口。他却先说话了：“你是刚住进来的吧？听说你得了肠瘘，准备做手术了，我来看看你。”

    我以为是科室里某位病人的家属，热心地来看我，就跟他大概说了一下病情。他听完对我说：“你这个手术在这里是可以治好的，你安心准备，不要想太多。”说完之后他就出去了。我稍微宽心了一点，但依旧对手术很不安。

    第二天，他又来了。

    这次是护士长董哲新陪他一块来的。董护士长说：“徐老是我们医院眼科的退休老教授，他听说你的事情后就很惦记你，这不，今天又来看你了。”

    这么一位朴素得有些寒酸的老爷爷竟然是医院的退休教授？我很惊讶。

    徐爷爷走到我跟前，又详细问起我的病情。他是教授，我对他自然又多了份信赖，于是把自己的苦难经历跟他说了。徐爷爷沉默了半晌说：“伢子，没关系，这是生活磨难的一部分，现在你到了这里，要做的就是放宽心，这对于你的康复很重要。”他还详细说了一些手术后的注意事项和保养措施。

    我的手术果然很成功，术后恢复也很快。徐爷爷每隔一两天就会来看我。术后我不能吃东西，每天都靠输液补充营养，人很虚弱。但每次躺在病床上，一听到“咔嗒、咔嗒”的声音，就感到很温暖，我知道徐爷爷来看我了。

    徐爷爷关心的不仅仅是我。我住院期间，看到他每天都要在普外胃肠专科转悠，与病人聊天，询问病情，然后安慰他们。我转入普通病房后，邻床有位胃癌病人，徐爷爷非常详细地了解了他的病情，又找主治医生问，然后很肯定地对他说：“你一定要振作精神，放宽心，手术方面的问题就留给我们医生。”徐爷爷的话感染了那位病人，他变得积极了许多。

    我还了解到，2007年徐爷爷也在胃肠专科住过院，他住的那间病房，病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就一批又一批地和那间病房的病人交谈，安慰他们。

    最令我惊讶的是，徐爷爷每次来，都是爬楼梯。我们的病房可是在15楼啊，他总是拄着那根拐杖，艰难地爬上来。

    无论是病人还是医生都被徐爷爷的精神所感动。那“咔嗒、咔嗒”的声音好像就是一服良药，徐爷爷就是一位免费的“心理医生”。

    出院后不久，我给他写过一封信：“徐爷爷，您的出现对我是一个很大的鼓舞。在长达一年的求医路上，我碰到了各种各样的医生，对那些不负责的医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怨恨。但幸运的是，在湘雅二院我遇到了愿意承担风险为我做手术的雷振东医生，遇到了素不相识却给予我莫大鼓励和安慰的您……如今我已恢复了健康。”

    听说爷爷去世了，我很难过。我再也收不到爷爷的回信，再也听不到“咔嗒、咔嗒”的声音了。可爷爷说过的那些话，对我一辈子都有用。

    (本报记者 唐湘岳 《健康报》记者 颜秋雨 本报通讯员 王 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