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义：与皮皮为友30年

    瑞典“童话外婆”阿斯特丽德·林格伦女士是世界级的儿童文学大师，“国际安徒生奖”的获得者，她用神奇的笔创造了一个理想的儿童世界，塑造了一系列反传统的少儿形象。日前，在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与瑞典驻华大使馆共同举行的“永远的童话外婆林格伦儿童文学全集（全套共14册）中文版首发”的现场，本报记者采访了这套书的译者李之义。

    30年前，李之义赴瑞典研究斯特林堡戏剧，在别的同学利用周末打工挣钱的时候，他在宿舍里翻译《长袜子皮皮》。如今已经退休的他，在别人打牌、跳舞安享退休时光时，依然每天抽出时间翻译林格伦的文学作品。那么，这位研究斯特林堡戏剧的翻译家是如何与儿童文学结缘的？

    记者：您在斯德哥尔摩是如何接触到儿童文学《长袜子皮皮》的？

    李之义：今天，林格伦全集的中文版共14册出版了，我很高兴。这部作品前后花了我30年的时间，可以说是倾注了我的半生心血。我是1981年获得瑞典政府的奖学金去瑞典留学的。我到那里主要是研究斯特林堡的戏剧，他的作品非常沉闷，充满了爱和恨，我的教授要求我每星期念500页斯特林堡的作品，对我来讲孤身求学在外，研究的课题又很枯燥，当时我非常苦闷，有点要疯了。我的一个朋友就建议我读一点林格伦的作品，他向我推荐了《长袜子皮皮》，我读了之后马上浑身充满了力气，好像我也可以一只手把马举起来。于是，我就边看这个书边翻译。从此，翻译林格伦的文学作品就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记者：在此后的断断续续的30年，您将林格伦儿童文学全集翻译成中文，林格伦作品对您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李之义：我翻译了林格伦的书之后，瑞典政府非常重视，就安排我去见作者。我和林格伦一见如故，她爸爸是佃农，我爸爸也是佃农，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林格伦女士生前和我有很好的关系，我的第一台打字机是她送给我的，之前我还是手写。她还给我写了很多信，现在在斯德哥尔摩博物馆展出。读林格伦的作品对我的心灵也是一种洗礼，我经常劝成年的朋友，你们也应该读一点林格伦的作品，读了之后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她给我写的中文版的序说：“皮皮已经有很多朋友了，我希望皮皮结交更多的中国朋友。”我把她的作品翻译成中文，让更多的中国孩子认识了皮皮。现在，全部14册的《林格伦儿童文学全集》正式奉献给中国孩子。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记者：在《林格伦儿童文学全集》中，林格伦塑造了一系列反传统的少儿文学形象，您最喜欢的是哪几位？

    李之义：我最喜欢皮皮和埃米尔。皮皮是世界上最强壮最善良的小姑娘，没有爸爸妈妈的陪伴，她和一匹马和尼尔松住在一个房子里。生活完全自理，富得像一位财神，壮得像一匹马。她力大超人，可以举起一匹马，可以教训凶狠的强盗，她还花钱买一大堆糖果，分给所有的孩子……皮皮是过去儿童文学形象里没有的，带有革命性，是自由人类的象征，她没有传统的束缚，没有对权威的迷信，没有道德主义，所以她是自由人类的象征。皮皮是林格伦创造的人和神之间的人物，你看不出她是人还是神。无论是力大如牛的长袜子皮皮还是淘得惊天动地的埃米尔，他们都善良、乐观、自信，充满爱心。他们完全是独立的个人，其自尊心、创造力和个人的天性得到了最大保护。这就是林格伦理想中的孩子。

    记者：林格伦作品已成为当代儿童文学宝库中公认的经典之作。在倡导儿童阅读经典的今天，你认为什么样的书才是经典？

    李之义：儿童对我们来说是天外来客，我们摸不清楚，而林格伦能够非常熟悉地了解他们，她通过美学、心理学等各种各样的办法了解儿童，而且她的声音就像孙敬修似的，我现在还没有把她的味儿翻译出来，只是把字翻译过来了。林格伦的书里没有说教，我认为林格伦的作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评判，都堪称经典。世界各国的孩子们都喜欢林格伦，因为林格伦塑造了他们想要的童年，给他们的童年带来了欢乐。每个国家和民族都有自己的历史、文化和社会制度，但是不同国家的孩子都有共同的天性，都喜欢游戏和幻想，都希望生活在符合游戏和幻想的世界里，希望得到成人世界的理解和尊重。林格伦抓住了孩子的心，因而林格伦是瑞典的，也是中国和世界的。

    我觉得我国的儿童文学作品存在的最大问题就是缺乏想象力，过于真实，和生活太接近。孩子的书应该和生活远一些，应该是另外一个境界的。而且你写的书一定要让孩子高兴，让他们笑。只有这样的书，孩子们才喜欢读，值得读，才能被称作经典。林格伦的书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瑞典人，不仅陪伴他们度过了童年，而且影响了他们的一生。 本报记者 谭 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