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蒙娜丽莎》

    莱奥纳多·达·芬奇在艺术创作方面教给我们：“一个出色的画家需要描绘出两个主要方面，也就是说人和他的思想。前者很容易，后者比较难，因为要通过肢体的活动和姿势表现出来”。

    有关蒙娜丽莎，有着无穷的消息和故事。每个人都试图借助这部作品而让自己变得伟大。人们对这部平和而快乐的人物作品的滥用解读一直都不断存在，总是加入自己的局限。但是，这幅作品有着超越任何理性的美。

    女性存在着一种情况，在某种时候，一个不漂亮的女人也可以看上去非常美并且和谐。这是她的情绪状态所呈现的效果，是她恩惠的高峰体验，是性感、爱，是一种女性自己没有意识的理想状态的美。这就如同，在某些阶段漂亮的女性也可以看上去很丑一样。

    这种变化在很少的程度上取决于心理-环境的色彩变化。然而，这种美的根本原因——也是成为所有人，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的魅力所在——是在于她行为的有序。也就是说，女性总是以发展她的本体自在为参照，自我构建自己的生命，虽然她是无意识的，但是绝对会变得非常的美；她通过每日大大小小事情的决定让自身变得有序，让她的本体自在、生命工程显现出来。

    莱奥纳多·达·芬奇发现了女性身上的这种情况。他想把让女性变美的这种智慧描绘出来，虽然蒙娜丽莎有着并不十分美的脸庞。他想描绘的是让她变得美丽的这种智慧。

    莱奥纳多经常画丘鶋的小羽毛，通过它，可以让画布变得更为平滑和柔软，更容易表现出一些最细腻的色调变化。

    总之，善于绘画的人都知道，有些细微的变化如脸和嘴部的变化是很难表现出的。那种形状的嘴，比如说，只存在于自然造化之中，在透明的有明暗变化的光中才能看得出，而且欣赏者要比女性自身还要懂得欣赏自己才能感觉到；那么，这就好像灵魂借助肉体再现，但实际上全部都是灵魂的精神之光。

    莱奥纳多有一个心目中热爱的理想女性：画中的蒙娜丽莎是按照莱奥纳多所爱的、纯真圣母女性的概念来画的。通过物质的绘画符号来表现出精神的存在并不容易；莱奥纳多，比如说，他画了很多次理想中的女性，但他常常对自己的作品都不满意。

    在众多有关蒙娜丽莎的评论中，我选择了萨尔瓦多·达利所说的：“许多人都对蒙娜丽莎很来气，甚至如几年前所做的，有人朝她扔石块儿，这是典型的攻击自己母亲的表现”。

    我同意达利所写的，他提前描述了当时还没有人能明白是什么，之后才为人们所认识的司汤达综合症的表现。所有人看到的是自己赤裸的母亲，因此，冒犯作品的举动并不是对母亲神性的侵犯，而是净化的举动。

    但是——达利没有能够明白这点，因为他自己对母亲也存在着情结——还有另外一点要探讨：“这个双关的微笑是来自一个一直都属于我的母亲吗？”因此，作为一个儿子，他把主体理想地当做自己是她的唯一，而那个母亲在他之前已先有自己的情人、丈夫和父亲了。

    莱奥纳多感受到了这个矛盾，他将这个对话展开，这从蒙娜丽莎身上我们就可看到。如果我们以一种方式看蒙娜丽莎，她是透明的、迷人的和独特的，而以另外一种方式看，她的双关性的微笑变成一种讥笑。蒙娜丽莎这幅画始终都在围绕这不同的感觉而游戏。我们把心理因素放在一边，尽管画的线条是落下不变的，但是它对不同的语义是开放的；每个观看画的人，都重又以自己的方式对它加以体验。这就好像莱奥纳多向人们普遍地提供了一个人人都可参与到其中的理想人物。

    在众多的解释中，有一种说法是，从蒙娜丽莎的脸庞线条中人们可以看到莱奥纳多脸型的影子。画有一个轮廓，当然，它是莱奥纳多·达·芬奇特点的投射：画中的女性是他的女人，而不是我正在看的我的女人，所以很显然，在那些线条后面能够感受到莱奥纳多·达·芬奇的存在，因为他在这部画作中成功完成了他的艺术寓意的表达。

    我对这部作品最欣赏的一点是，仔细地观察这幅画，最后它似乎会从眼中淡去；也就是说，它不会留下一个确切的人物形象，而是不管你怎么归纳，作品的人物会淡化掉，是透明的。

    伟大的莱奥纳多成功地创作出一个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好似又赋予了她肉体一样，但实际上不是；画所最终表现的，是存在于宇宙普遍的灵魂，它总是从一个具体的可见的实物出发，但却有着纯粹的寓意。这个寓意就是人超出自身的限定，成为宇宙的。（熊妤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