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 送别一个人

    钱江呜咽悲烈士，群山哀思悼英雄。

    今天，是吴斌去世的第五天；今天，是这座城市向这位“平民英雄”作最后告别的日子。

    早上七点钟，距离吴斌追悼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许多市民已经来到杭州市殡仪馆。他们身着素装、表情肃穆，向着追悼大厅的方向。

    追悼大厅里，一个个洁白的花圈立起来；大厅正中央，在丛丛鲜花的簇拥下，躺着我们的英雄吴斌。鲜花前面是吴斌妻子的挽联：“妻丽珍率女吴悦泣别，夫君吴斌一路走好。”

    在通往追悼大厅不到一百米长的石板路两旁，立满了各界送来的花圈和挽联：“三位乘客及全家敬挽”“平民英雄危难出手仁义当先，铁骨男儿浩气长存天地动容”“被感动的市民敬挽”“杭州老人痛挽”……成百上千的花圈，表达着成千上万人的感动和哀思。

    “今天，整个杭州只有一位司机；今天，所有的事情连同西湖的水光都只是乘客；今天，司机用生命把客车停靠在岁月的宁静里；今天，离开的是死亡，留下的是责任、爱和伟大的平凡。今天，叫吴斌。”诗人潘维为吴斌写的诗挂在一张白底黑字的横幅上，格外醒目。

    英雄逝去，杭城掬泪。

    在通往追悼大厅的台阶上，吴斌的同事们站在道路两旁，手执挽联。台阶尽头，黄白色菊花簇拥着几个大字“吴斌烈士追悼会”。

    人们还在从四面八方赶来，除去来自杭州的本地市民，许多来自无锡、上海、南京和温州等地市民也纷纷赶来吊唁。大厅两边是工作人员连夜赶制的5000朵小白花，人们接过来将它小心翼翼地别在胸前……

    8点钟，几千名群众挤满了追悼大厅前的通道。陈大爷手捧一朵白菊花，连连竖起大拇指，他说自己已经75岁了，这么多人来送别一个人，这是第一次。“光荣，伟大！一百个了不起！”他反复重复着这几个词。

    一对年过古稀、满头白发的老夫妻坐着长途大巴从重庆赶过来，转了四趟车赶到殡仪馆，送英雄最后一程。前来悼念的人太多，老夫妻坐在追悼厅前的台阶上，反复说，吴斌真是不容易，太了不起了！

    8点30分，追悼会正式开始。人们回顾了吴斌的生平，从机械厂工人到货车司机，从中巴车司机到小车司机，再到长运司机，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起事故，十年工作零投诉。悼词中最能总结的一句话就是：“他视手中的方向盘为生命线！” 

    杭州市长邵占维向平民英雄吴斌致悼词：吴斌同志的事迹震撼杭城，感动中国。他是最美司机，最美杭州人。1分16秒，吴斌用生命履行职业道德；1分16秒，吴斌用平凡见证伟大；1分16秒，吴斌用行动诠释人间大爱、感动中国。

    肃穆的人群中，有人在小声地啜泣。

    吴斌的姐姐代表吴斌亲属致辞说：“失去这个弟弟，对家里来说是很悲痛的事情。这几天来，我们家里受到杭州甚至全国朋友的鼓励。我爸爸说：感谢组织培养了我儿子，我们会坚强地走下去。”“尽管我家失去了弟弟，但是他保全了24个生命，并以他的生命换来了24个甚至更多家庭的幸福和快乐。”

    吴斌的妻子满脸悲伤地坐在一旁。就是这坚强的一家人，昨天向全国好心人发表了公开信：“我们不能接受任何捐款、捐物和馈赠。我们会自食其力，照顾好家人和自己，好好生活。”

    交通运输部党组成员、副部长冯正霖，浙江省委常委、宣传部长茅临生，浙江省副省长王建满等国家部委和省市各级领导参加了追悼会。

    人们缓缓走向吴斌的遗体，深深鞠躬，并献上自己手中的白色菊花。一位阿姨悲痛地哭喊：“吴斌，我们来世还坐你的车！”

    一位退休老同志手里紧紧握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上面这样写着：吴斌同志，您就是崇高道德准则的楷模，您就是我们头顶上灿烂星空中那颗闪烁的星星。

    吴斌的女儿曾经说自己有一个心愿：希望陌生的好心人给妈妈写张卡片，这样以后妈妈想爸爸太伤心了，她可以拿这些卡片来鼓励妈妈。今天的追悼会上，有人特地带来了自己的卡片。有一张卡片上这样写道：吴斌生前尽管没有对你们说过什么关照的话，请你们理解，让我们代他向你们全家人说：坚强地度过每一天……请不要用泪水来想念我。

    甘肃小伙张伟，手里捧着一大束白色菊花，今天本来是他找到工作上班的第一天，他特地为此请了假，老板毫不犹豫答应了。他说自己想为吴斌点一首《怒放的生命》：“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矗立在彩虹之巅，就像穿行在璀璨的星河，拥有超越平凡的力量。”

    10点20分，当告别的人们离开大厅之后，吴斌的家人缓缓走来，看自己的亲人最后一面。他们相互搀扶着，哀痛声响彻大厅。这一刻，他不是平民英雄，不是革命烈士，而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子，是一位尽职的好丈夫，更是一个表率的好父亲！

    人们徘徊在悼念大厅前，久久不肯离去。一位大学生眼圈湿润：“好人的意义也许就在于，下次当我们在危难时刻或者遇到需要帮助的人的时候，我们也要做一个好人！”

    （本报特约记者 鲍丰彩 本报记者 叶 辉 本报杭州6月5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