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教育是世界性的话题,也可以说是世界性的难题。来自全球五大洲的相关信息表明,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可能面临性教育欠缺、过度或“不正确”所带来的各式各样的问题。人们从媒体上获悉:中国接受人工流产手术的未成年少女越来越多;日本家长和教师越来越羞于传授性知识;法国少女堕胎现象近年来日趋严重;非洲未成年人亟待提高防病意识。教育学家和社会舆论一致认为,上述令人忧虑不安的现象归根到底可以归结为“性教育缺位导致的悲剧”。
何谓性教育?简单地说,就是大人向孩子传授性知识,就是成年人与未成年坐在一起一本正经地谈论与性相关的生理、健康、心理、道德、审美等问题。从受教育者,也就是孩子们的角度来说,性教育这门功课容易激发好奇心,但同时也可能很有压力。害羞感会不会引发心理上的焦虑?“性课堂”在受教育者身上引发的心理、生理和情感波动是否会产生负面意义?不错,孩子们必须了解性,必须掌握性知识,但这是否意味着他们一定要在课堂里接受性教育?原本极端个人化或双人化的“性学”是否可以找到更符合人性特点和人类文化传统的传授方式?另一方面,对成年人来说,做好性教育这项工作并不容易。性教育课堂上那些通常不会被人们公开谈论的词汇和语句总是伴随着尴尬、羞怯、难以把握的分寸和一触即发的危机。在中国,并不是所有年轻女教师都愿意向十几岁的孩子讲授性知识,这就如同不是美国所有的天主教徒都愿意向孩子们讲解如何避孕。在这样状态紧张的课堂上,言者与听众都不会感到舒服和满意。“性课堂”总是四面楚歌,随时会成为众矢之的,教师随便一句话便会引火烧身。这或许就是性教育所面临的痛苦的尴尬和难解的困局,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敢于理直气壮地宣称,本国的性教育“毫无偏差”或“绝无问题”。
在人类文明已经进入21世纪的今天,恐怕没有人会站出来公开反对性教育,但的确有很多人会自觉或不自觉地从事“坏的性教育”。日本小学生从1992年起开始在课堂上感知性教育,但从10年后的2002年开始,性教育在保守势力的攻击下逐渐萎缩。一些校长和教师因“性教育过失”遭受处分,甚至首相助理级别的高官也开始严厉痛斥“过头的性教育”。美国的情况也类似,原有的性教育体系被联邦政府的“禁欲教育计划”所破坏,青少年中意外怀孕、性病、自杀现象增加了一倍。在削弱性教育的同时,一些性教育课堂上则弥漫着恐吓式性教育。性知识被丑化、罪孽化、妖魔化,性教育成了性风险教育,它与性病、艾滋病、堕胎、自杀等人生悲剧紧紧联结在一起。
性教育显然不能沿着这样的轨迹走下去,但它同时也不能完全无视“不要叫醒熟睡的孩子”之类的呼吁。据说美国纽约市公立初中去年增加了一门强制性课程——性教育,课程内容包括如何使用避孕套,何时避免发生性行为。某些教育家认为,纽约的中学课堂开设这样的课程绝对必要,但对某些人文和治安环境完全不同的城市而言,此类教学内容反倒可能会有教唆的嫌疑。性教育由于牵涉文化背景、道德标准、宗教信仰、社会意识等多方面的问题,因而不能采用一个标准,一种方式,一个声音。也就是说,法国的开放式性教育举措肯定不适合美国国情,而非洲一些国家利用广播开展性教育的办法也未必适合日本、中国这些东方国家的社会风气。
什么是好的性教育?就是合情合理,就是要考虑到让性教育适合孩子的年龄和成长环境。好的性教育绝不会鼓吹禁欲,它会给青少年提供相关的信息和技能,帮助他们懂得性安全、性约束、性道德,并学会尊重他人及正确认知健康的两性关系。
好的性教育离不开好的教授方式。对开展效果显著的性教育而言,互联网可能是最好的平台,也必将成为最好的传授方式。建立适合不同年龄层次的各级别的性教育网站可能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好建议。当孩子们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电脑前安稳地学习性知识时,他们便摆脱了面对父母长辈、老师同学的尴尬和担心。
没有好的社会环境,便不会有好的性教育。好的性教育背后肯定屹立着好的社会风气、行为规范和道德标准。性教育无力解决全部问题,但它完全可以让孩子们更加自信地度过危机四伏的青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