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儿童文学的百花园里,俄苏文学曾经有过绚烂多姿的美丽和沁人心脾的芬芳。尤其是对于今天五六十岁的中国读者来说,俄苏儿童文学在他们精神成长的过程中所产生的深远影响,恐怕是任何一个其他国家所无法比拟的。那大自然的美妙与神秘(如比安基的《森林报》)、那幸福而传奇般的儿童生活(如阿尔卡季·盖达尔的《丘克和盖克》)曾经是多少中国儿童的向往。而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至今,伴随着国家政治经济体制的巨大变迁,俄罗斯儿童文学发生急剧变化,表现出与苏联儿童文学的诸多不同之处,可以说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苏联时期,文学创作接受党的领导,儿童文学也不例外,而当代儿童文学作家不再进行指令性创作,开始面临市场的检阅。这一方面促进了创作体裁、题材和方法的极大丰富,另一方面又因鱼龙混杂而特别考验起父母和儿童的审美能力来。不过真正受欢迎的依然是那些能够经受得住时间考验、打动人们心灵的作品。
苏联时期强调儿童文学的教育功能,作家们担负着培养共产主义新人、塑造新世界建设者的使命,创作出了大量可以代代相传的优秀作品,却因为美化生活和道德说教而为人所诟病。与这种情况相反,今天的俄罗斯儿童文学强调顺应孩子的自然与天性,在轻松与幽默中教你面对生活中遇到的种种问题,有时甚至会在表面上与严肃的道德说教唱反调。如儿童诗作家奥斯杰尔在《不好的建议》这本书中给孩子出了很多诸如和父母打架、背叛朋友这样的荒唐主意,认为这不是让孩子感受父母忍耐力的极限,而是让他体验社会行为准则的张力。请看:“如果你们带着帽子出去玩,却把帽子弄丢了,不要着急,回家去对妈妈撒个谎。但是这谎一定要编得圆满,要让妈妈屏住呼吸,眼里满是赞赏,久久地听着你的谎话。”他在前言中说“这是写给那些不听话的孩子看的书”,实际上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孩子们什么是正确与错误。
在创作题材上,过去一直对儿童比较禁忌的主题,如流浪、性、吸毒、网络、专制、黑手党等都出现在当代儿童文学作品中。这使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的界限变得模糊起来。与此同时,儿童文学与大众文学的结合也成为一个新的现象。儿童侦探小说、女孩爱情小说、“恐怖小说”、“幻想小说”大量涌现。其中,“恐怖小说”大多是建立在儿童民间文学的基础上,通过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怪物、魔鬼、吸血鬼等)达到恐怖效果。这种小说情节大多发生在远离成人世界的隐秘角落里,没有前后的因果关系和逻辑性。“幻想小说”的情节常常在现实世界与几个魔幻世界中穿插进行,最受读者的欢迎。有评论家认为,这类文学作品的广为流传恰恰是苏联解体在人们心中所产生的荒诞感的反映。
在创作方法上,苏联时期要求坚持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道路,以真实的艺术魅力打动儿童,帮助儿童树立正确的人生观。而当代俄罗斯儿童文学作家则运用反讽、怪诞、对外国儿童作品的仿写等多种艺术手法进行创作。有的年轻作家还通过自己的博客、微博、电子邮件等与读者直接交流。
另外,由于音像业、网络业的发展,传统的儿童画书受到极大挑战。以前那些杰出插画家的作品已经很少出现,取代它们的是与音像制品、网络文本配套出版的动漫图书。这样既减少了商家的金钱与时间成本,又具有良好的市场前景。这种画书颜色鲜艳,装帧精美,不仅吸引孩子,而且对一些30岁至60岁的女性也极具诱惑力。商家清楚地知道:书是给孩子读,但买书的是他们的父母。
俄罗斯文学的精髓是人道主义,具体到儿童文学上,就是对儿童的尊重,对儿童语言和心理的准确揣摩与把握,希望今天的俄罗斯儿童文学能够在坚持自己民族特色的同时博采众长,为世界贡献出更多的精品。(侯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