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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2年05月28日 星期一

    小学向乡镇集中,初中向县城集中,学前教育向中心村集中,新增教育资源向城镇集中——

    农村教育,进城之后……

    《 光明日报 》( 2012年05月28日   06 版)
    河北怀来县,代课老师撑起乡村幼儿园。 中国青年报郑萍萍/CFP

        又一个撤校的消息。

        “麻江一所已有22年历史,非常有特色的学校刚撤了。”杨贵平在“新教育、新农村”项目启动会上惋惜地说。

        作为中国滋根乡村发展促进会的创始人,在最近几年里,杨贵平的足迹遍布10多个省份的贫困农村和学校。让她不解的是,学校怎么说撤就撤了?

        在学者们看来,“自然型调整”与“政策型调整”构成了我国义务教育学校数量变动及结构调整的两大推力,但2001年之后,“政策型调整”的作用力日益凸显。数据显示:2000年,我国农村小学数为440284所,而到2010年则只有210894所。十年农村小学数量减少了52.1%。

        正是在2001年,国务院出台《国务院关于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要求地方政府“因地制宜调整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布局”。

        而在实施过程中,一些地方将布局调整简化为撤并,甚至过度撤校,小规模学校生存问题凸显。随之而来的是,上学远成为新的问题。“无论是上寄宿制学校还是家长进城陪读,都大大增加了农民家庭的经济负担,抵消了义务教育免费的好处。”有学者无奈地指出。

        存与留,撤并的依据是什么?

        小学向乡镇集中,初中向县城集中,学前教育向中心村集中,新增教育资源向城镇集中,有人将学校布局的这种改变称为“学校进城”。

        是不是未来农村教育的格局走向就该如此?

        “中国农村教育的办学重心应该适当地下移。”教育部教育发展中心基础教育研究室主任汪明认为。

        “这一政策的初衷,是针对农村学龄人口大幅下降的现实,通过集中资源办学以提高农村教育质量,其合理性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在实施过程中逐渐走样变形,出现了‘一刀切’和过度撤并的问题。”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了解到:在地广人稀的内蒙古,苏木(乡)、嘎查(村)的学校全部没有了,所有初中小学都合并到旗,牧民只能到旗里买房或租房陪读。

        随着“学校进城”,“城挤、乡弱、村空”成为农村教育的另一面。

        “中国城市化趋势不可逆转,农村学校撤并的趋势还没到停止的时候,但整个过程需要管理和控制。”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党国英认为。

        “各级政府颁布的规划文本,90%是将学校规模、学校服务半径作为学校是否撤并的核心指标。只有16%的地区考虑了城乡差异,山区丘陵平原等地形差异,84%的地区采取一刀切的标准,不考虑地区差异。”华中师范大学雷万鹏教授和他的团队,在对全国11个省做了深入调研,将所能搜集到的最近10年各地颁布的学校规划文本做了比较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在雷万鹏看来,学校撤并比较少的关注学校存在的价值、教育自身发展的规律、人的成长,而这是最核心的要素。“在决策程序上更多采取自上而下的主导,较少考虑相关利益主体参与和他们的利益诉求。在学校撤并过程中的标准测算相当模糊,指标设立也比较随意。为什么一个学校不够300人就撤并?如果每个班级40人,6个班级为什么不能成立完整的学校?”

        大与小,什么样的教学点是必要的?

        校车安全、午餐、大班额、“超级中学”、寄宿制学校、流失辍学……人们自然不自然地将一些负面效应与撤点并校联系起来。

        “如果进一步做科学研究,还不能仅仅说这些全部是因为布局调整带来的,因为这个问题代价太复杂了,很多问题叠加在一起。”雷万鹏表示,义务教育学校布局调整面临战略转型,着力促进城乡中小学均衡发展应成为新的战略重点。一方面要增加教育投入,在城镇地区新建学校以满足城镇化及流动儿童就学需求;另一方面,在农村地区,特别是山高路远区域,应该适当保留小规模学校以保证儿童就近入学的需求。

        学者们呼吁:“政策型调整”必须恪守合理限度,无节制地撤并农村小规模学校的行为应当被遏制。学校布局政策必须回归教育本位,回应教育需求,尊重教育发展规律。

        小规模学校存留进入学者们的视野。

        西北师范大学博士生白亮认为:“在许多偏远山区的村落,农村学校往往是村落中唯一带有文化韵味的标志性建筑,哪怕是一个小小教学点,也是现代文明的重要代表。而现在,它可能不知哪一天会消失掉。”

        雷万鹏展示给记者的是他在山西石楼调研的一张图片。“一个班只有3个小孩在这里读书。”

        “仍然在教学点上学的孩子,一定是走不出去的孩子,如果你把教学点拆掉,这三个孩子一定会辍学。”

        “我们应该提倡政策决策者和理论工作者都下到最基层,走到最边缘。”北京大学教授康健认为,义务教育要走向最边缘,要解决受教育人口最弱势的地区,考虑他们的利益。要解决农村的问题,特别解决低龄儿童受教育问题,目前最受到伤害和打击的是学前教育和小学1—3年级的问题。

        雷万鹏颇为感慨:“规划纲要都提出要保留教学点,但在政策实施中有很多扭曲。哪些小规模学校不能撤并?什么样的教学点是必要的?我们没有一个可操作的政策,大多停留在大的宏观的政策上面。”

        质量与特色,小规模学校也是优质的代称?

        现阶段遇到的矛盾怎么解决?为什么农村的家长愿意孩子往城镇走?

        “不仅是因为本身的期望,也许是因为农村教育让他们寒心了,不得不走!有些是主动走,有些是被动走。如果家长都走,学校就不保留了,谁是因,谁是果,很难说。”学者们表示,义务教育既然是就近入学,就要考虑服务半径,考虑儿童安全问题,大量发展寄宿制学校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现在,把优化变成唯一的标准,就是分数,这是非常大的危机。在一个围墙里,从早到晚念书,早上6点半念到晚上9点半,就是课本知识。如果一个人只念课本知识是斩断了他在生活上的能力,这对人的发展是非常大的限制。”在杨贵平看来,分数提高并不是提升质量的唯一答案。如果没有制定符合当地实际的教育标准,只会给农村带来灾难。

        世界经验显示,小规模学校也可以是有特色的、优秀的,实施“小规模学校建设工程”提上议题:加大财政支持力度、提升办学条件和师资水平。

        “有效的教育必须是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社区教育‘三位一体’的,不能建设远离社区、与家庭隔绝的‘沙漠学校’。”康健表示。

        “如果我们把小规模学校单列出来,如果它是必要的,它的发展应该有什么样的教育计划?也许会对小规模学校带来一定生机。很多学校就会走特色发展,我们应该把小作为一个优势。”雷万鹏建议。

        显然,城乡教育的均衡发展并不是要同一种模式的、同一个层次的、同一种类型的、没有区别的教育,而是同一水平不同类型、不同层次、不同模式的教育。学者刘铁芳曾指出,农村教育的目标应该是“立足乡土,培育乡村少年对乡村社会良好的情感依恋与乡村生活的基本自信;同时,又不拘泥于乡土,有开阔的胸襟,能积极接纳外来文明的冲击。”

        本报记者 靳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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