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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2年05月26日 星期六

    芷兰斋书跋·金兆藩跋

    嘉靖本《太玄经》十卷

    (附《说玄》五篇)

    韦 力 《 光明日报 》( 2012年05月26日   09 版)
    嘉靖本《太玄经》之卷首及金兆藩跋语二页。明嘉靖孙沐万玉堂覆刊宋两浙茶盐司本,一函六册,八行十七字白口四周双边,版心下刻“万玉堂”。钤印:秀水金氏珍藏、金彭年字籛孙印、药梦盦、金兆蕃印。

        《太玄经》简称《太玄》,西汉扬雄代表作之一。此书吸收汉代哲学及天文学思想,以天地人三玄为本,重点阐述宇宙生成、天道人事之变化规律,总括为三方、九州、二十七部、八十一首及七百二十九赞。其体例仿《周易》:其玄象之一、二、三画,相当于易经卦象之阴阳二爻;其方、州、部、家四重玄,相当于易经之六爻位;其八十一首相当于《周易》之六十四卦;每首各有九赞,合七百二十九赞,相当于周易之三百八十四爻。是书多用古文奇字,故奥雅难通,后世宋衷、陆绩、范望、王涯、宋惟良、吴秘、陈渐等皆曾为此书训诂或注释。是书流传广泛,传本亦较多,吾所藏之本为明嘉靖孙沐万玉堂覆刊宋两浙茶盐司本。

        查《中国古籍版刻辞典》,北宋至明嘉靖间以“万玉堂”为堂号者有三,其一为北宋元丰间某刻书家,曾于元丰五年刻印过曹植《曹子建集》十卷及《太玄经》十卷;其二为元代至元间某刻书家室名,刻印过《分类补注李太白诗》二十五卷。其三为明嘉靖间丹阳人孙沐,刻印过颜元孙《干禄字书》及范望注《太玄经》十卷、郭忠恕《佩觿》等。孙沐所刻之书均为八行十七字本,版心下方有“万玉堂”三字,其中《太玄经》所附王涯撰《说玄》五篇之后,有“右迪功郎充两浙东路提举茶盐司幹办公事张寔校勘”一行,《释音》末叶版心下方有“海虞周潮书”五字。孙沐之版为覆宋刊,兼避宋讳,如“贞”、“玄”字缺末笔等,故前人往往误为宋本。

        此书于嘉靖三年又有十行十八字郝梁刊本,莫友芝曾藏,称其为“明时佳刻也”。傅增湘曾于《藏园群书经眼录》中《暖姝由笔三卷》一条云:“书中记苏州监生郝梁事甚奇,即刻太玄经者也。”惜此书吾无缘得见,未知郝梁如何奇法。

        《藏园群书经眼录》载,何焯曾校过孙沐万玉堂刊本《太玄经》,跋曰:“康熙囗囗囗钱求赤所传冯嗣宗校嘉靖甲申江都郝梁子高刊本,因取此本对校,则郝囗囗囗囗有宋善本,其中脱误甚多,当是麻沙坊刻。此万玉堂本误处最少,在前朝囗囗当为第一,见则必当收之为副本也。四月晦日灯下焯记。”莫友芝称郝梁本为“明时佳刻”,何焯则指其为“麻沙坊刻”,惟孙沐本当“见则必收”,可见藏家眼光各异,所好不同,对于古书优劣之评判标准亦不同。

        吾之藏本亦有前人跋语,金兆藩分别以墨、朱二色两度于书后题识,其一以墨笔识曰:“光绪甲申秋冬间,先学士还里,湖州书船至,购数种,此书在焉,缺九、十两卷,以六银圆易之。后五十年始借钞补足。今书值奇昂,此书可百金,书既缺,鄙书至拙,当减值,亦且过初值倍蓰矣。忆先学士得此书日,表兄石门陈念萱(彭寿)及余在侧,中庭种玉兰高与人齐。念萱戏言:彭年弟得学差归,此树出簷际矣。彭年余小名也。今潢治此书竟,窗外玉兰亭亭相对,旧事俨在心目,漫记书后。癸酉冬至后四日。兆藩。”下钤白文小印“金兆藩印”。另以朱笔记云:“甲戌雨水覆校,刻误仍之,钞误改之。校讫再识。”尾钤白文“兆藩”及朱文“篯孙”。卷首及卷中则钤有春水阑、古盐富灏、秀水金氏珍藏、金彭年字篯孙印、药梦盦等。金彭年之印此前曾数度经眼,但始终不知为何人,后读此跋语,始知即金兆藩。

        金兆藩字篯孙,亦作篯荪,别号药梦,嘉兴人氏,著有《药梦词》,光绪十五年举人,民国后任财政部佥事、会计司司长、财政善后委员会委员,曾为徐世昌代编《晚晴簃诗汇》。光绪初年孙福清曾辑《槜李遗书》,收书二十六种,皆为嘉兴先贤之著。彭年之堂兄金蓉镜欲继前人之业,继刻《槜李丛书》,收得五种之后,未及刊刻即去世。彭年继其遗志,复收得四种,并延请张元济、沈焜、屈爔等共同校正刊印,于民国二十五年刊行。该丛书作者多为明末清初人,著作流传甚少,各书又经校者细心整理,补编目录,故尤有价值。

        读此书之金兆藩跋语,令吾想起吴兔床亦曾跋过《太玄经》,二者所跋内容颇有相近之处。吴寿旸于《拜经楼藏书题跋记》中跋宋万玉堂刊本《太玄经》云:“卷三后先君子书云:‘尝收得万玉堂旧刻《太玄经》,纸墨颇佳,前叶印记累累,盖横塘吴氏曾藏之。惜前阙三卷,无从物色。钱塘卢绍弓学士续补《方言》时尝借观之,亦惜其不全。阅数年,学士掌教晋阳,偶借得全本,因忆及予家缺卷,亟令楷书手为补录三卷,从数千里外寄余,俾成完书,其好古怀友之心均非近人中所有也。爰识于此,俾后人知是书获全之始末云。乾隆癸卯夏仲,兔床吴某。’”

        二书皆为得之时阙卷,若干年后得以抄写补足,期间人事变幻,往事历历,写此回忆之语者,皆真情流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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