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高校,毕业与就业是永恒的话题。也有一些人,继续留在了高校里,只是身份完成了从学生到教师的转变。他们是被羡慕的幸运儿。但实际上,真正成为高校教师的一分子,这些年轻人要走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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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后培养遇瓶颈
陈家伟2006年博士毕业后留校任教。因为还没有带研究生的资历,他必须通过授课来完成所有工作量,教学任务比较繁重。对于新教师来说,所有的课程都是新的,所以备课压力和讲课压力都比较大。
王德岩10年前从北京大学博士毕业后成为北方工业大学中文系的一名教师,他现在教授《大学美学》和《文学概论》两门课。教学上,他已经游刃有余了,但他坦言,在当教师的头两年,备课压力很大,几乎没有时间读书学习提升自己。
事实上,从听到讲,青年教师的成长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事。
老教师的提携是他们很需要的助长剂。虽然已经83岁高龄,中科院院士王梓坤还是坚持每周都去系里的“讨论班”,大家一起讨论学术问题。他说,青年教师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上要协助和传承师辈们的工作,下要给学生传道授业。所以他主张根据青年教师的兴趣和专长安排工作,并且要有序列性,由简到难慢慢成长,不能让他们总是处在不断的变动之中,前后没有连贯性,什么都是浅尝辄止。至于科研项目,现在有很多基金可以申请,比如北师大数学科学学院,就有很多青年教师申请到科研基金。但他说,“最重要的还是要自己努力,总得踏踏实实做出些成绩,才能得到这些机会。”
北京师范大学校长钟秉林也很关注高校青年教师的职后培养。他主张制定具体措施帮助中青年教师提升教学能力和水平,“比如,政府有关部门应该针对教师入职后培养、高校教师任职标准和资格认证等提出思路和规划,构建政府指导与学校自主办学相结合的政策法规体系。另外,各级政府应在预算中大幅增加用于高校教师发展和入职后培养的经费。”他说,可借鉴国外大学的成功经验,引导高校设立指导教师发展的专门机构;在新一轮高等教育“质量工程”立项中,增设“高校教师发展”或“示范性教师发展中心”专项;遴选若干所有条件的高水平大学,承担高校教学骨干教师和教学骨干管理人员的国家级培训工作。另外,应在教学评估和学科专业评估中加强对中青年教师教学能力的考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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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而立”立什么
“三十而立”,对现在的高校青年教师来说是个现实问题。因为除了立事业,也得立生活。这时候,他们中的很多人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生活给予他们的压力有时让他们无法以一腔理想安心教学、潜心学术。
住房是青年教师面临的最大生活难题。由于房价居高不下,而青年教师“受教育时间长、积蓄少、收入低、处于婚育期”的特点,导致了他们对住房的强烈需求与无力购买之间的突出矛盾。
王德岩比较幸运,虽然没有赶上分房子的时代,但一走上工作岗位他就分到了一套60平方米的周转房。王德岩虽然与其他同班同学的经济状况差距较大,但他对目前工资的增长速度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一考虑到买房子,增长的工资还是有点儿杯水车薪。
在北师大,也有些青年教师能够申请到周转房,不过校长钟秉林直言,周转房只能暂时缓解住房困难,这是远远不够的。他认为,要高度重视中青年教师的生活待遇问题,最重要的就是住房问题。他建议,地方政府为本地区高校的青年教师建造周转房;或以政府提供土地、学校出资的联建方式,建造青年教师公寓;或将高校青年教师纳入当地保障房计划。他说,通过各方努力,青年教师的理想状态应该是:体面生活、开心工作,在竞争中健康成长。“生活困难不解决,其他什么都难说;工作中心情舒畅,是发挥积极性、激发创新能力的起码条件。”
中国人民大学党委书记程天权也在为青年教师的房子问题奔走呼吁。作为全国政协委员,他已经连续三年在两会上就解决高校青年教师住房问题提出议案。他说:“我们对人才、对知识的尊重不应该仅仅在口头上,还得表现在行动上面。看到一些教师结婚了、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没有房子,我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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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保持热情
无论是站在讲台上面对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还是钻在图书馆里研究课题,这些对高校青年教师来说都是幸福的。“如果我每天只围绕着教学和科研做事我会很快乐的。”王德岩言简意赅地道出了高校对青年知识分子的魅力所在。“但各种评估,各种考核的过程扰乱了我的工作我的心。”从申请课题到报销课题经费,从写作到联系出版社出版,科研的脚步一直要跟着程序跑,而走这些程序的速度,无法让教师们有“板凳坐得十年冷”的淡定。各种评估、考核、完成课题、出书的终点只有一个——评职称。
但青年教师必须面对的现实是,高校高级职称有一定的比例限制,而经过20多年的职称评审,职称名额已基本饱和,只有等待老教师退休后才能空出若干名额。僧多粥少,竞争惨烈,希望与动力,在年复一年的努力中循环往复。
钟秉林说,时下青年教师晋升职称确实不容易。但也应该看到,一所大学教师队伍中教授、副教授和讲师必须有一个合理的结构。目前多数大学规定博士生毕业进大学工作后先当讲师,3年后可申请副教授,而实际上很多高校讲师晋升副教授的年限在4至6年之间;晋级副教授5年后可申请教授,但实际上7至9年后才晋级的大有人在。因此,一方面要高度重视青年教师发展;另一方面,从青年教师自身来讲,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有强烈的竞争意识,在努力作出贡献的同时实现自我价值。
王梓坤认为,如果不能在职称评审上向青年教师倾斜很多的话,至少也要给他们学习的机会,这就要规定青年教师的年课时量,不能让他们一走上工作岗位就长期超负荷运转,从而失去了学习进修与从事科研的时间。在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学校应该适当安排轮休,利用轮休时间去其他学校或出国学习交流,这对他们的成长是非常有利的。当然,前提是青年教师自己要有这方面的志向。
钟秉林也曾是高校青年教师,他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他们“教研相长,厚积薄发”。青年教师的培养不仅要靠条件,其自身素质的提高也是重要的因素。无论是以教学为主的高校还是研究型大学,都承担着培养人才的任务,教学是本职工作。青年教师必须把教学做好,同时重视科研,通过科研来促进学术水平提升和教学水平提高。而且,一定要自觉避免社会上急功近利浮躁心态的影响,讲究学术规范,注重不断积累,扎扎实实地做学问。
钟秉林同时认为,作为高级知识分子,应该让高校青年教师体面地生活,拥有良好的教学研究环境,才能尽快的成长成熟。一个国家的高级研究人才,应该有一个合理的年龄结构,如果不能抓紧年轻教师的培养,将会严重影响我国的创新能力与世界竞争力。(本报记者 刘茜 通讯员 李亚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