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尧臣：给泥土以诗意

    在春意盎然的四月天，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紫砂名家吕尧臣的紫砂精品近日亮相北京饭店贵宾楼承露轩，与此同时，大气精美、图文并茂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全集——吕尧臣卷》与紫砂爱好者见面。在半个世纪的辛勤耕耘中，吕尧臣沉浸在紫砂世界里，孜孜以求，不断创新，将出色的艺术创造融进一把把工艺精湛、诗意荡漾的紫砂壶里，也将自己的人生融进了紫砂事业和工艺美术事业繁荣发展的历程中。

    作为江南宜兴的传统工艺，紫砂至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精美绝伦的紫砂集诗、书、画、陶于一体，成为艺术陶瓷园中的一朵奇葩。宜兴不仅铸就了享誉世界的艺术瑰宝，也造就了一批饮誉艺坛的紫砂大师，年逾古稀的吕尧臣生于斯、长于斯、创造于斯，从事紫砂艺术创作五十多年，在不断追求中形成了具有鲜明特色的“吕氏壶艺”，生动体现了中华文化的审美理想和艺术价值。

    吕尧臣的艺术之路始于1958年，那年，他与一批青年徒工一起走进了家乡宜兴的丁蜀镇紫砂工艺厂，他没有想到，一个对于他的人生和艺术最为重要的契机正在等待着他，但他却通过自己的聪明和勤奋把握住了这个契机，这让他受用终身。

    当时，紫砂工艺厂为了继承传统工艺，改变后继乏人的萧条局面，集中了顾景舟、蒋蓉、朱可心、吴云根、王寅春、裴石民和任淦庭等一批功力深厚、技艺精湛的老艺人对青年徒工进行传、帮、带，老艺人们也破除了数百年来技术保密的保守思想和传统作坊封闭式传授徒弟的授艺模式，采用新的传授方法积极带徒授艺，将自己的精湛技艺和实践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学徒们，让吕尧臣这批青年学徒不仅具备了名师授艺的条件，还经常通过评比、听课、参观的良机，使这批具有较高文化水平和一定艺术素养的青年学徒较快成长起来。

    吕尧臣最早的师傅是名师吴云根，他在那个学习成长阶段获得的最大收获与进步，是得到了吴云根紫砂竹器技艺的传教和继承，吕尧臣那时的作品既传神地表现了竹器的风骨神韵，又不失紫砂的肌理效果，为人称赞。但吕尧臣并未止步于此，后来，他又从朱可心、顾景舟等名家对他的的指导中，开扩了自己对紫砂工艺了解和认识的视野，较快地走上成熟的道路。

    对吕尧臣来说，技艺成熟之后他最大的愿望和追求，是在传承传统紫砂技艺的同时不断创新。吕尧臣认为，在紫砂技艺的传承上，历史上出现过很多大师级的人物，他们的作品也很优秀，但对自己这一代后来者而言，不仅仅要做好继承，学习前辈大师的追求精神和精湛技艺，还要不断创新，因为随着时代的发展，会不断有新的风貌、新的东西、新的思想和新的内容，紫砂工艺要跟上时代进步就要创新，创新是为了继承，只有不断创新才能更好继承。

    在做壶用的泥上，吕尧臣的创新呈现出新时代的风格和个性。历代紫砂壶艺名家总是通过不同泥料来实现自己的创造和追求。泥料的不同色泽、粗细软硬以及不同工艺手段，使紫砂壶最终呈现出风格各异的艺术效果和紫砂美感。而吕尧臣1970年出差时的一次经历，让他开始尝试用绞泥做壶。吕尧臣在北京机场大厅里，看到作装饰的水曲柳板上的天然木纹似画非画、有着空灵的艺术想象空间，这激发了吕尧臣的想象，他想不同的紫砂矿土也被称作“五色土”，用不同的泥料来做紫砂壶，壶上会不会也有这样自然生动的纹理呢？

    吕尧臣一回到宜兴便开始实验，但是不同颜色的泥料，烧成速度和收缩率也不相同，容易导致紫砂壶产生裂痕，色彩越丰富的泥料，调配和烧制火候把握的难度越大。吕尧臣不断探索，终使这一难题得以解决。但对吕尧臣而言，更重要的是运用这一技术来进行出色的艺术创造、表现意境和韵味。经过长期的探索，吕尧臣的绞泥技艺达到了炉火纯青、挥洒自如的境地，让他的紫砂精品透露出浓郁的诗情画意。

    一把“天际壶”静静地陈放在承露轩的玻璃展示柜里，不同颜色的泥料在壶的下部呈现出自然流动的图案来。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李正安教授说，他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编纂《中国陶瓷艺术经典》时，书中收集的唯一紫砂图典就是吕尧臣的“天际壶”，不谋而合的是，《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全集——吕尧臣卷》首发式和吕尧臣紫砂精品展的邀请函上印的也是这个“天际壶”。李正安说，“天际壶”表达了“孤帆远影碧空尽”的意境，人物两相忘，天人合一。

    吕尧臣的“中华名石壶”上嵌着一枚枚雨花石，色彩斑斓，生动自然，是吕尧臣用绞泥制作的，却足以乱真，令人叫绝。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教授、陶瓷专家陈若菊说，用绞泥，历史上就有了，但吕尧臣在紫砂壶上体现出来的却是今天的创造。譬如“沙漠之舟”，非常感人，看了以后会觉得自己身临其境，是一种非常好的享受。之所以达到这个效果，就是因为吕尧臣材料运用得好，有创造，他对材质有很深的研究，一点点去琢磨。

    与“沙漠之舟”一样，吕尧臣的很多紫砂精品都是他在不断深入生活、观察生活、体会生活中不断思考和创造出来的。吕尧臣在海南岛旅游，也不忘观察、思考和创造，一组“海之恋”紫砂精品，壶与杯，像礁石、如贝壳，都有婉转流动而又自然迷人的斑斓色彩和图案，让人观之流连忘返。陈若菊说，吕尧臣的一生都潜心在紫砂事业中，一直很投入，静下心来琢磨，他既是很好的紫砂技艺继承人、传承者，又是创造者，他的作品不因循守旧，但又把传统的优秀的东西继承下来了，并且发扬了。

    吕尧臣的紫砂精品生动呈现了紫砂的造型美、材质美、工艺美。“玉屏移山壶”尽现桂林山水的柔美、为北京奥运会创作的“熊猫壶”憨态可掬、“太极壶”阴阳相合情趣盎然、“天际壶”一派大江东去的豪迈激情……而吕尧臣以人体美入壶的创新，更是在宜兴紫砂界破天荒的惊世之作。

    北京大学张颐武教授认为，吕尧臣和他的紫砂艺术，体现了文人和匠人、器和道、形和神等几个结合，吕尧臣是文人和匠人的结合，他既是一个匠人，在工艺追求上孜孜不倦，又是一个文人，他将紫砂艺术的器和道结合得非常好，中国人的自然之道、对万物的看法在吕尧臣紫砂作品中得到了生动体现，吕尧臣通过器找到了自己内心的道，找到了中国人文化精神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