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品读《雷锋日记》,使我有了一个挥之不去的感受:雷锋的生命虽然短暂,但却充满了诗意。
从团山湖农场的拖拉机手,到鞍钢的推土机手,再到解放军的汽车兵,他始终都在最基层的“工、农、兵”岗位上,从事着与泥巴、油污、摇把、汗水相伴的劳作。仅高小毕业的雷锋,为何能写出那么多文字精美、道理深邃的诗文?
诗人的眼光和情怀
雷锋在其短暂的22岁生命之旅中,曾有过作家梦,并曾为圆这个梦而下过工夫:他不仅用功习练过诗歌写作技法,而更主要的,他一直在努力修炼自己的心性,努力提高自己的思想境界,渐渐具备了诗人的眼光,从而总能透视出劳作的意义,也即。
雷锋确实是个“立即付诸实际行动”者,他不仅写了一些散文、小说,而且写出了30首诗歌。在《南来的燕子啊!》里,他用“拟物”的手法,借用一只已经离开团山湖农场一段时间而又飞回来的燕子闪着的“惊异目光”,来看团山湖改天换地的变化:
“不是晴天里响起了春雷,/而是拖拉机在隆隆地开;/不是沟渠里的水能倒流,/而是抽水机在把积水排。……”
在《翻车机》(1959年)一诗里,雷锋又与翻车机对话:“伸出你的友谊的手吧!——翻车机,/你我共同走向共产主义!”
此外,我觉得,雷锋早在1958年写的那篇《如果你是》则诗情画意更浓郁:
“如果你是一滴水,你是否滋润了一寸土地?/如果你是一线阳光,你是否照亮了一分黑暗?/如果你是一颗粮食,你是否哺育了有用的生命?/如果你是一颗最小的螺丝钉,你是否永远坚守在你生活的岗位上?”
据雷锋的老乡杨必华回忆,雷锋的这段精美的文字,是写在团山湖农场的两页专用稿纸上,被雷锋夹在《不朽的战士》一书里。在雷锋及老乡们1958年从湖南奔赴鞍钢的火车上,张必华从雷锋处借看《不朽的战士》时发现的。当时,张必华“发现身边这个年轻伙伴是个满有思想的人”,便“想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雷锋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不久前有家报社约他为‘青年论坛’写篇稿子,只写了这么一段话,觉得没头没尾的不像一篇稿子,没给报社寄去,就夹在这本书里了。”这就说明:努力朝着诗人目标努力修炼自己的拖拉机手雷锋(雷正兴),很早就有了诗人的眼光,连随意流露出的话语也都充满着诗情画意。只可惜,他短暫的生命未能容他把其诗的潜能完全发掘出来。
诗意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雷锋诗意人生的表现之一,是他具有较高的诗歌审美品位。众所周知,自60年代初以来一直唱红大江南北的那首《唱支山歌给党听》的歌词原作者是焦萍(姚筱舟),而雷锋只是个“改抄”者。而就是经雷锋那堪称“点金成金”的“改抄”之后,歌词才深深打动了作曲家朱践耳,使其一气呵成谱出了这首久唱不衰的优美名曲。
——雷锋诗意人生的表现之二,是他善于用诗一般的手法,阐述出日常生活所蕴含的真理意味。如果说雷锋善用比喻,写出像“新修的长堤像铁壁铜墙,洪水已再不能称凶逞狂”、“蜿蜒的八曲河像一条白银管,灌溉这片肥沃的土地”(《南来的燕子啊!》,1958年10月19日)等诗句还比较通常的话,那么,到了1961年4月,雷锋那个带有专利发明性质的、把在学习上对于时间的“挤”和“钻”的精神比喻成“钉子精神”,把“一个人”与“革命事业”的关系比喻成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1962年4月17日的日记),把毛主席的《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比做“照妖镜”(1962年6月X日的日记),简直就有些石破惊天了;而那句“毛主席著作对我来说好比粮食和武器,好比汽车上的方向盘”(1961年4月的日记)等比喻,简直是精当而奇妙了。
我想,人们也一定会谅解和理解雷锋在诗艺方面出现的这种不可避免的由浅入深的转变。连诗仙李白对于月亮的比喻不也是随着其阅历和对人生感悟的深刻而越来越深刻的吗?由此可见,诗之精美,既在文采,又不主要在文采,而主要在心灵色彩。雷锋写诗潜质的不断被发掘,主要得益于他不断地补“心灵课”。雷锋之所以越来越具有诗人般的情怀和宽阔而远大的眼界,全在于他从“过去”的一个“孤苦伶仃的穷光蛋”、濒临死亡的孤儿,骤变成“现在”的“国家主人”、“一个光荣的共产党员”,一个时时沐浴着新中国阳光雨露的新人,觉得“重生”后的自己每时每刻都享受着从劳作中获得的自由、幸福感。
其实,向来敏而好学的雷锋,兴趣爱好又是那样的广泛而高雅,对于“政治,技术,文学,写作,他无所不爱。尤其对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更是刻苦攻读,孜孜不倦。”(戴明章《回忆雷锋》)雷锋逐渐把自己朴素的对新中国新社会的感恩思想升华到共产主义觉悟,“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使别人过得更美好。”(《雷锋日记》,1961年11月26日)
既不是作家也不是诗人的雷锋,却有这么多精美篇章被人们传诵、学习。因为你拥有诗意的人生,雷锋的微笑才永远青春而灿烂,而他那灿烂的微笑,使每一个亲近他的人都毫不例外地得到浓烈的温暖。
《雷锋日记》 解放军文艺社 1963
《雷锋日记选》 人民出版社 1977
《雷锋日记选》 解放军文艺出版社 1989
《雷锋日记选》 江苏人民出版社 1993
《雷锋日记》 吉林文史出版社 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