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朋友你在广州还好吗

    小北路国际穆斯林社区

    来广州后,问当地人哪里的非洲人多,马上就有人说,“要找非洲人去小北路”。但至于为什么小北路会形成这样一个对非洲人有着如此吸引力的特殊区域?可能连住在这里的当地人也说不清楚。

    小北路地区号称“广州的布鲁克林”,位于广州环市中路一带,包括天秀大厦、天秀大厦斜对面的新泓汇商贸城和越洋商贸城,还包括穿过桥洞,曾以“洗钱”闻名的登峰商厦及其周边地区。时过中午,这里已是熙熙攘攘热闹起来。漫步在这些商贸城附近的街道上,仿佛来到非洲某座城市一般。大街小巷到处都有非洲人,有的非洲女人在超市、菜市场选购日常生活用品,有些非洲青年人在路边站着等活,一些非洲幼儿和中非混血儿童把人来人往的狭窄街道当成了游乐场,跑来跑去。登峰商厦门前广场上,换汇的人聚成一团,当你走过时,只要稍有停顿,就有明显西北口音的人上来问:“买还是卖?”“6块2毛9,比银行要高,换不换?”

    记者看到,在小北地区,专门为非洲穆斯林服务的各种生活用品店铺也应运而生,并且成龙配套,有房屋中介、清真餐厅、清真菜市场、菜市场里有从西北及国外运来的清真牛羊肉及各种食品。还有为穆斯林女人专做头发和指甲的美容店,附近各个大小储蓄所都有中英文翻译人员。经营这些店铺的人绝大部分以西北新疆和宁夏等少数民族地区人为多。记者在一个煎饼摊前与一位头戴纱巾来自宁夏的年轻妇女聊起来。她说,在广州生活的非洲人中多数是穆斯林,据说他们最早是跟随阿拉伯人住到小北路这一片的,因为这里有正宗的穆斯林餐厅。他们信任中国穆斯林出售的食品,很多人愿意住在这一片,也愿意到这里买吃的和用的。她就和丈夫一起在这里开个煎饼摊,一天也能挣几百块钱。她的许多乡亲后来也到这里做小买卖。正说着,她的小姑子一家也推着食品车带着孩子来到街头,两家人说说笑笑地在拥挤的小巷口招呼客人。在一家新疆人开的肉食店里,老板告诉记者,到他这里买肉的主要是非洲人。他们的牛羊肉都是由阿訇宰杀后从宁夏和新疆空运来的,很受非洲穆斯林认可。说话间,就有一位非洲姑娘买了50块钱的羊肉。

    在小北路附近一家银行门前,记者看到来自安哥拉的扎瓦尔先生正在两个石墩上跳来跳去,原来他趁等着叫号的空隙“练功夫”。一幅乐天派的扎瓦尔先生一边和记者聊天,一边掏出5张卡片给记者看,除了他在香港的居留证外,还有他在香港和广州开设的三家珠宝公司的名片。他说,有了香港居留证来广州做生意就比较方便,进出自由,信息多,并热情向记者推销非洲旅游。看得出,他对在香港和广州的业务非常满意。

    进入银行,只见一名工作人员正在帮助两名非洲顾客填写汇款单。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里非洲人很多,还有中东人,银行专门为此配备了懂一些外语的工作人员。有些外国人受教育程度不高,既不懂英文也不懂中文,银行工作人员就耐心向他们介绍银行流程,帮助填写银行单据等,很受外国顾客的欢迎。

    记者在小北路秀山楼下看到了号称“广州第一家正式阿拉伯餐厅”的玛伊德餐厅,餐厅门外竖立着阿拉伯文餐牌,里面是清一色穆斯林打扮的女服务员。据了解,长期居住在广州的非洲人里,一半以上是穆斯林。当他们来到广州,发现小北地区有清真寺,有购货市场,还有标准的清真餐厅,解决了最关切的难题,自然都集中居住在这里。记者在现场感到,严格说来,小北路地区已不单是非洲穆斯林聚居地区。还住有阿拉伯国家的人,南亚地区的人,以及来自中国宁夏、甘肃、青海、新疆的少数民族,他们出于宗教及经商原因和谐地聚居在一起,在某种意义上,这里正在形成一个新型的国际穆斯林社区。

    管理者的心声

    如此多的外国人,特别是非洲、南亚人长期在广州经商、就学、定居,正在或者已经给广州带来某种改变。广州有关管理部门是如何与时倶进,适应、接受并管理好这种改变的?带着这些疑问我们来到广州市基层管理职能部门采访。

    广州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的同志带领我们首先来到广州市越秀区矿泉派出所。

    接受我们采访的派出所陈副所长介绍说,他们派出所辖区主要包括广州火车站附近的广园西路和三元里地区,与小北地区接壤,辖区内有60多个专业商品市场,主要涉外市场就有10个,每天的购货人流有十几万,仅外国经商户就四千家。他们绝大多数是非洲人,以经营服装为主,其中尼日利亚人最多,要占到六七成。这些涉外市场是从2000年左右开始形成的。非洲国家,首先是尼日利亚商贩来到广园西路和三元里一带采购,这里的专业商品市场多,可以买到所需要的一切商品。慢慢地,来这里购货的非洲人越来越多。

    陈副所长回忆道,记得2001年,马里总统来广州访问时,广州只有16个马里人,马里人是非洲最早来广州经商的人,而现在,已经有两万左右非洲人在广州长期经商,更多的非洲人是大量短期来广州购货的“倒爷”。在广园西路和三元里一带拥有自己商铺的商贩的国籍几乎涵盖所有非洲国家，甚至还有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等南亚国家。

    陈副所长介绍道,在这些专业市场里经商的外国人绝大多数不在辖区内居住,在辖区居住的人只有四五十人。非洲人来广州先是找老乡,在慢慢熟悉情况后,就到广州郊区租房子住,他们大部分租住在佛山、南海、白云、天河、番禺等地区,那边租房相对便宜,白天搭公交车来上班,晚上下班,很守时。

    谈到对外国人的管理,陈副所长特别指出,那些传说中的广州有些非洲人打架、吸毒、抢劫、淫乱等等都是不确实的,是对非洲黑人的偏见。“在我们辖区里的非洲人绝大多数都很守法,我们这里的治安良好。至于2009年7月15日,引起社会各界关注的所谓‘非洲人冲击派出所事件’就发生在我们矿泉派出所。并不像网上所说,有人摔死,非洲人砸了派出所。事实是,派出所民警正在一处市场按规定查验外国人证件,旁边的一名非洲人见状,以为是查他就匆忙从二楼窗户跳下,不幸被电线挂住脚,他失去平衡,头先落地受伤,并没有死。如果没有电线挂住,他也不会摔着。后来,受伤者的尼日利亚同乡就来派出所问明情况,并没有发生打砸事件。”

    陈副所长表示,很多非洲人刚来中国的时候,很害怕警察,像在他们国家一样敌视国家工作人员,不相信政府和警察,不按法律程序办事。派出所就想了很多办法与他们对话,比如利用电视、广播、中外文手册宣传国家的政策,设立“外国人服务工作平台”,组织外国志愿者为他们解决各种各样的生活难题,这叫“贴心服务”。外国人居住久了,就要发生一些矛盾,派出所还请了一些外国“老广”,让他们深入外国人中间,解释政府政策,调解矛盾,初步形成中外和谐的局面。

    在天河区石牌街外国人服务管理站,记者被石静警官的述说吸引。石静是一位年轻的妈妈警官,她作为一名社区警察,深知自己的责任。她告诉记者,社区设立的这个外国人服务管理站负责6000多境外人士的管理服务工作,其中有3000多外国护照持有者,这个数量是五年前的三倍。3000多外国人中有一半以上是这个小区的常住户,其中有的人在这里购了好几套房,专门租给前来中国的同胞,自己当上了房东。不少人还能说一口广东白话。

    石静说,在管理站刚设立时,最大的困难是语言不通,后来请来几位大学生,自己动手编制了电脑服务程序,设立了电脑查询平台,将外国人需要的报备、办卡、租房、工商、税务、医疗、购物等都输入电脑,让他们能够一目了然。管理站还通过电脑、手机将各种相关注意事项主动及时通知外国住户,他们自己都说,住在这样的“社区”里太方便了。久而久之,大家都成了朋友。

    石静表示:“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就尽力去做。我们就想,如果我们到了外国,人家不欢迎你,心里该多难受。将心比心吧。现在,很多外国住户从国外回来,经常给管理站送点巧克力、花束等。”

    记者采访时,正好看到有几位非洲人来管理站办事,其中一位就说,“中国的警察对我们帮助很大,没有歧视。对我们很客气的。”

    记者后记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中国改革开放,向世界敞开了胸怀。自上世纪80年代,中国全方位与世界交融,成为全球化大潮的弄潮儿。北美的留学潮,欧洲的经商潮,俄罗斯东欧的“倒爷”大军,世界各地都闪现着中华儿女的身影,很多国家,尤其是非洲国家与中国的友谊与交流由此更加紧密深厚。进入21世纪,中国发展了,过去一贯从政治上支持中国的非洲朋友,被中国所吸引,来到中国,像当年闯荡海外的中国人一样,肩扛手提,将中国的商品背回非洲,满足了非洲国家的需要,同时也促进了中国与非洲的发展。我们应当感谢非洲朋友对中国的青睐,也希望非洲朋友继续常来中国,希望非洲朋友在广州乃至中国继续感受快乐,感受中国人民的真诚与包容。（本报记者 马晓毅 刘 军 吴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