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肩担道义 苦心创新说

    适逢陆贵山教授从教50年，去年10月，八卷本《陆贵山文集》出版。该文集汇集了《文艺真实论》、《审美主客体》、《人论与文学》、《宏观文艺学论纲》、《非理性主义文艺思潮》、《文艺理论与文艺思潮》、《文艺理论与文艺批评》等作者近30年来的学术著作，它的出版对推进当代马列文论研究有重要意义。

    辩证思维 全景透视

    陆贵山是我国著名的文艺理论家，他的学术研究源于对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继承与发展。上世纪80年代陆贵山开始编撰《马克思主义文艺论著选讲》，通过对马克思主义文艺思想的客观梳理，他发现许多现代西方文论思想导源于马克思主义理论资源，但其所诠释的马克思主义文艺思想并非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文艺思想。《选讲》某种程度上起到了正本清源的作用。在编撰《选讲》期间，陆贵山有意识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现实主义文艺思想，研究“拨乱反正”之后中国新时期文艺反映社会真实的问题。《艺术真实论》一书正是这种马克思主义文艺思想中国化的理论结晶。该书通过对文艺真实性问题的马克思主义阐释，从另一视角加深了人们对“实事求是”的真理观与价值观的认识。

    从马克思主义的辩证互动思想出发，陆贵山由对文艺真实性的客体研究转向对文艺主客体的审美研究。他的《审美主客体》一书提出了“倾斜”的问题。在当时的学术界，诸多研究者认同审美主客体统一的观点，并没有看到主客体不统一的重要意义。陆贵山提出，在审美主客体统一的总趋势下，审美主客体呈现不统一的“倾斜”。侧重于再现客体性因素的，产生现实主义、写实主义，如果倾斜失度、推向极端，就可能滑向自然主义、机械反映论和庸俗社会学；侧重于表现主体因素的，产生表现主义、浪漫主义和带有泛表现主义特色的现代主义，推向极端，可能陷入心理主义、意志主义和主观唯心主义。著名美学家蒋孔阳曾在《光明日报》上撰文对这一观点予以积极的肯定。同样从辩证法出发，陆贵山对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的“两个尺度”问题，有了不同于一般理解的第三派观点。以往学者对“两个尺度”的理解大体有两种意见，或者认为“物种的尺度”和“内在固有的尺度”均指客观事物或审美对象本身所固有的本质和规律性，或者认为“物种的尺度”指客观事物或审美对象本身所固有的本质和规律性，而“内在固有的尺度”指人的生产的内在需要及其目的性。陆贵山在《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美学思想》一文中认为，“马克思指出的‘两个尺度’，不论是‘物种的尺度’，还是‘内在固有的尺度’，都不是单指物的尺度或单指人的尺度，而是既含有对象的尺度，同时又包括主体的尺度。”与此相比，前两种意见显然烙有单向度的线性思维方式的痕迹，而没有从主体和客体的辩证联系中去考察对象，限制了思路的开拓和复杂的学术问题的全景式透视。

 关注道德 勇担道义

    随着社会转型不断深入，社会上各种反马克思主义伦理观的世纪末情绪泛滥。鉴于此，陆贵山的研究方向开始由审美主客体研究转向文艺主体——人的研究。在看待社会历史与人伦道德问题上，陆贵山认为，马克思主义的历史维度和道德维度是辩证统一的，既不能孤立地以所谓的“道德决定论”来评判历史与现实问题，也要看到道德的人学追求对社会存在的反作用。历史非道德化和历史道德化倾向都是错误的，文艺的历史内容与道德内容应该是统一的。在这种辩证思维的指导下，他对“剥削有理”、“血泪工厂是社会主义发展必经阶段”等论调产生了怀疑，重新翻阅恩格斯谈“恶的历史作用”的经典原文，发现所谓“恶是历史发展的动力的表现的形式”、“贪欲和权势欲成了历史发展的杠杆”等断语都是“恩格斯对黑格尔的伦理思想的概括性转述，而绝非恩格斯本人的论点”。这一观点发表在当年的《光明日报》上，引起争议的同时，也引起了人们对建设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社会的反思。同样出于对马克思主义伦理观的认同，出于对文艺工作者面临被商业收编的形势判断，陆贵山呼吁文艺工作者要自觉树立历史理性、社会理性观念，积极参与到政治生活中，参与到社会生活的道德伦理建设中去。他为此在《文艺报》上撰写了《铁肩担道义——文艺工作者的精神价值取向》。此文引起关于社会理性和人文关怀关系的论争。尽管讨论中充斥着过多的误解，但陆贵山提出的理念无疑促进了学界对文艺建设问题的深入思考。

    人学观点 人文立场

    受恩格斯论述歌德和拉萨尔作品时提到的“美学的观点和史学的观点”启发，陆贵山从马克思主义的“史学观点”中引申出和生发出与“史学观点”和“美学观点”相联系的“人学观点”。这样，流行于世的文艺理论、文艺流派、文艺观念和批评模式，都可以从宏观的视角归纳为：三大关系，即文艺与社会历史的关系、文艺与人的关系、文艺与审美即文艺自身的关系；三大精神，即文艺中的历史精神、文艺中的人文精神、文艺中的美学精神；三大文艺观念和美学观念，即为社会进步和历史发展而艺术而美学、为人生的不断完善和为人的全面自由发展而艺术而美学、为艺术而艺术或为美学而美学。这一思想集中体现在《宏观文艺学论纲》一书中。基于这些思考，陆贵山提出要在宏观文艺学的大系统中把握文学的多重本质。

    《文集》还汇集了多篇关于文艺建设设想的文章。陆贵山积极提倡建立“一体·主导·多样”的文艺理论格局，提出推进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进程应有益于社会核心价值体系建设。他认为，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建设应该成为“以人为本”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一部分，西学与国学中诸多有益的理论资源可以成为构建社会价值体系的多样因素。无主导的多样会导致多中心的混乱、无序，无多样的主导，又可能诱发霸权主义、集权主义和专制主义。文艺建设的“多样”与“主导”只有和谐统一于民族化、本土化的社会主义社会文化“一体”中，才能真正实现“弘扬主旋律，发展多样化”的目标。陆贵山始终认为，人文学者必须有自己的立场，提倡以辩证唯物史观对“非理想化”、“非英雄化”、消费主义等社会文化思潮进行理性批判，提倡承接和弘扬马克思主义的现实主义文艺传统，最大限度地发挥文艺“推动历史转折、社会进步和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功能”，实现建设社会核心价值体系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