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故里的“下一步”

    李健：很高兴参加这个活动。如果在北京和上海之间划一条直线，我们滕州处于正中间，是沟通南北的交通要道。越王勾践北上争霸会盟诸侯，刘邦项羽相约先入咸阳者为王，都在滕州官桥境内。官桥，当时是个驿站，是必经之路。现在我们一百里的范围内有两个高铁站，还有高速公路、京杭大运河、飞机场。这种优势从古就有，叫九省通衢。在我们境内有26个煤矿，10座发电厂，756家机床制造企业。工业门类比较齐全。滕州2A级景区12处，4A级就有两处。滕州的大小批发市场179处，年成交额500个亿。木耳以及越南、缅甸、老挝的香料、大花椒、茴香都在我们这里集散。滕州是山东省第一大人口县，户籍人口170万。经济综合实力在全国排十三位，在山东省排第三位。

    刘东教授您家是山东的吧。

    刘东：是，山东峄县，现在属于枣庄。

    李健：您是枣庄出生的吗？

    刘东：对。我祖母还是台儿庄出生的。

    李健：那今天这么多专家在这作证，我们现在就把这事确定下来，您里籍就是枣庄。

    刘东：对！峄县。

    李健：免得日后为里籍问题做任何争论，（众人大笑）

    李健：滕州自古即称“君子国”。境内有距今7300年的北辛文化遗址；西周时期就在此建立了滕国、薛国、小邾国三个国家；有五大姓都发源于我们滕州：墨，滕，倪，郁，颜。滕州是墨子、鲁班、毛遂、孟尝君、奚仲的故里。特别是墨子作为我国历史上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科学家、军事家和社会活动家，是与文圣孔子、武圣孙子比肩的三大圣人之一，被毛主席评价为“比孔子更高明的平民圣人”。近年来，我们突出加强墨子思想的保护和传承，全力打造“墨子故里、善国故城”的文化品牌。

    墨子的主要思想包括“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强本”、“节用”等。这些思想是中国古代文化的瑰宝。胡锦涛总书记曾强调指出：“孔子说过和为贵，墨子提出了兼相爱，爱无差等的理想社会方案，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广大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可见墨子的思想在当今社会对于公平正义、诚信友爱、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和谐社会的构建，仍具有重要意义。

    近年来，为加强墨学思想的基础研究，我们重点做了三个方面的工作。一是成立了专门机构。1990年，滕州市委、市政府与山东大学合作，成立了山东大学滕州市墨子研究中心。1992年成立了中国墨子学会，聘请了吴官正、费孝通、姜春云、宋健、马万祺、杨斯德、张高丽和任继愈、张岱年、季羡林、蔡尚思等领导、专家担任中国墨子学会名誉会长。二是建成了世界唯一一座专门研究墨子文化、收集墨子资料、展示墨子研究成果的场馆，被评为国家AAA级景区。三是编辑出版了《墨子研究论丛》、《墨学与当今世界丛书》、《墨子名言》、《墨子里籍考论》、《墨经数理研究》、《墨子兵书》、《墨子圣迹图志》等三十多种，约计500万字。另外，还协助有关专家出版墨学专著10本，其中最具研究价值的是任继愈先生及全国数十位墨学专家历尽十年艰辛编辑而成，由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出版的100册《墨子大全》，汇辑了古代墨学研究之全部学术成果。

    一位历史名人就是一部篆刻优秀传统文化的史书，就是一个地方特有的文化资源。传承和弘扬地方特有的历史文化，既是对历史名人的尊重和保护，也是培育地方文化品牌的现实需要。围绕大力弘扬墨子思想，我们成功召开了一届国内、八届国际墨子鲁班学术研讨会，与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墨学专家建立了联系，成为国内外专家学者研究交流墨学思想的重要平台。从2008年开始，定于每年5月举办墨子文化节，目前已成功举办了三届。成功举办了两届祭墨大典，分别确定了“缅怀科技之父、推动科学发展”和“传承班墨文化，共享和谐创新”等主题，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扩大了墨子在海内外的影响。2010年9月，邀请中央电视台《走遍中国》栏目组，拍摄播出了《千年墨学中断之谜》电视专题片，让社会大众进一步了解了墨学的兴衰历程。大型新编历史剧柳琴戏《墨子》分别于2005年和2010年，在北京长安大戏院和中央党校成功演出。

    当今社会，文化在区域竞争中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突出。一个地方只有培育形成自身所特有的文化品牌，并与经济建设相融相汇，才能在日趋激烈的区域竞争中赢得主动、占据优势。墨子就是我们独有的其他城市不可比拟、不可复制的发展资本。近年来，我们以墨子的兼爱思想为积淀，努力培育“兼爱包容、诚实守信、开放创新、敢为人先”滕州精神。这既是对古滕传统思想文化的传承和弘扬，也是对滕州发展实践的总结和凝练，获得了广大干部群众的普遍认同，成为滕州之“魂”。

    下一步，我们将按照十七届六中全会精神部署要求，坚持把墨学文化的保护和传承作为义不容辞的重大责任，进一步加大人财物的投入，倾力打造国内外知名的文化品牌，真正让滕州数千年的历史文化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方便的时候还请各位专家到我们那里去给我们检查指导，给我们出谋划策。主持人给我定的时间是二十五分钟，我就讲二十五分钟。谢谢大家。

    主持人：谢谢李健书记。不知道李书记的纪律性，是不是也从墨子那儿来的。（笑声）谢谢。下面请方铭老师和康震老师来做学术回应。

    方铭：刚才听了李书记的发言，非常精彩。滕州在墨子文化方面做了非常多的工作。刚才牟先生及刘东老师提到的一些问题，滕州都已经考虑到了。去年我去郊区开一个小会。李学勤先生说有人送他一套《墨子大全》，国家图书馆出版社，100册，今天才知道原来是我们滕州墨子研究中心做的工作，非常感谢。

    墨子是中国传统文化史上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名人应该纪年，但是，名人的思想和著作，却要区别对待。有些著作是可以号召大家学习的，而有些是不适合大家学习的。比如像《商君书》和《韩非子》。因为法家的主张违背传统伦理，如果脱离了学术研究，而把他们的思想奉为金科玉律，那是很危险的。

    战国时候，儒墨是显学。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都有包容性。墨子提出兼爱的观点，既是对人生价值的深入思考的结果，更是对现实困境提出的解决方案。为什么现代物质生活发展了，但幸福感很少，而古代经济不发达，幸福感却未必比今天少？我以为，从墨子思想中，我们可以获得启示。

    现在大家都喜欢在名人之间进行对比，我研究屈原，常会听到有人说屈原比孔子伟大，我前些天去山东高密参加与晏子有关的学术会议，也碰见有人说晏子比孔子伟大，刚才李健先生多次提到毛主席讲墨子也许比孔子伟大。孔子、墨子、晏婴、屈原都是伟大的人，都对中国文化和中华文明作出过伟大贡献，但是，如果比较优劣，则应该尽量避免。以晏子为例，晏子发现鲁国重用孔子，于是让齐王用施反间计，让鲁国不用孔子，又告诉孔子可以来齐国实现理想；等到鲁国不用孔子，孔子到了齐国，齐国不用孔子，最后让孔子这样一位充满仁心和智慧的圣人失业，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如果换做是孔子，他就不会这么做。孔子一定会让晏子在齐国那个地方好好地工作，甚至把晏子本人也用到鲁国来。孔子这个人心胸非常开阔，他是考虑整个世界向好的方向发展。而晏子有他的功利性，希望齐国好，但是不希望别的国家好，为此他就要害人家，这就是境界问题。也是圣人和贤人之间的区别。墨子和孔子之间的区别，我自己的体会，孔子最重要的是“中庸”或者“用中”，他做什么事情，所有的观点都不走极端，都恰到好处。墨子在大的地方和孔子是相同的，但是有些地方可能不像孔子想得那样周到。比如墨子节葬，却没有考虑到孔子强调“慎终追远”对维护人的尊严的意义，墨子强调不劳者不得食，目的虽然在反对剥削，但比起孔子主张的“鳏寡孤独废疾者有所养”而言，难免有片面性。孔子的主张无疑是体现社会文明和正义的观点。

    但是，墨子思想，仍然是具有伟大价值的思想。我们可以把孔子和墨子思想结合在一起来看待，这两者是互相补充的。儒家的很多观点通过墨家的表述可以说得更清楚。所以，我们在宣扬墨子的时候，最好不用拿另一个来比个高低，特别是不能用孔子来做对比。

    名人故里一定要成为一个地方社会进步的动力，而不是负担。考虑到宣传效果，我们可能需要形式性的东西，不然好多事情推动不起来。但是如果经济状况不好，那么形式就可能成为负担。所以，我们在做名人故里的时候，尽可能地把文化发展和经济发展联系得不要那么密切。考虑名人的时候，首要考虑的，是怎么样通过名人让文化氛围好一点，让人更淳朴一点，让社会更善良一点。刚才提到的“善国”、“君子国”，都是为了让大家都变成具有墨子胸怀的人。培养墨子故里人民的自豪感和使命感，再往深即是说培养文化氛围，即培养有文化有素质有修养的墨子故里人。谢谢大家！

    主持人：方铭老师谈到名人攀比现象，仔细想起来，的确是挺普遍的。我想方老师的观点对我们今天到会的有很大启发。现在我们有请康震老师。

    康震：刚才牟先生、刘先生和方先生从学理方面已经谈了很多，我谈点具体的。今天来的都是政府官员，是要“办事的”，大家都比较关心如何才能把专家的意见变成实际行动。我觉得主要有这么几个问题。第一，要做一件事情，必须符合国家利益，也要符合百姓利益，这两个利益从总的方面来讲是统一的，一致的，但有的时候也会有一些矛盾。如果能够符合国家战略与百姓利益，算是最好的结果。今天来的都是朱子、墨子、孟子、老子故里的领导，大家在这里讨论的就是文化建设问题，也就是我们在经济上发展了，GDP起来了，但是在文化上、价值观上能够给世界贡献什么呢？我们现在的文化建设很饥渴，国家、百姓希望我们的知识分子和名人故里为文化价值观注入新鲜的血液。这不是面子工程，是国家文化建设的核心工程。

    第二个问题，应该着眼于国际的宣传。国家在海外建立孔子学院、孔子学堂，因为中国文化当中，孔子、儒学在世界上的影响最大。名人故里应当也必须参与文化价值观的建设。作为名人故里，你很难成为学术中心，但是你可以成为思想宣教中心，可以成为资料中心，你的优势在于通过名人故里来宣教。全国有很多老子的研究者，但未必是最权威的宣教者，但是滕州可以成为最好、最合适的宣教者。学者宣教代表学术观点，名人故里宣教代表本土价值观。这将是我们名人故里所能做的最大贡献，也是你最大的优势。你要是比建设大楼，你比得过北京、上海、纽约吗？

    第三、名人故里没必要争谁是第一，谁是第二，谁是真的，谁是假的。问题的关键是建设，统筹资源来建设，几个名人故里能不能建立一个关于古代名人故里的联盟，建立联合品牌，做大做强，从旅游的角度，能不能设计个名人故里一日游、两日游呢？能不能设计一个高校历史文化教育名人故里基地联盟呢？走完了滕州，走邹城，再走亳州，设计一个古代中国思想源泉一日游，这就形成整体性的竞争力。组成这样一个文化名人故里联盟的意图是为了给文化建设提供一个价值观念，为老百姓提供一种价值观念。

    我们只要将学术界最前沿的思想容纳、吸收进来的话，理顺这些关系，是可以做好的。我就简单讲这些。

    主持人：非常精彩。名人故里之间，有一些共同的东西，空间很大，咱们可以再探讨。

    （录音整理：罗容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