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即风水

    国人从来不知珍惜古建筑，动辄放火烧光。英法联军一把火烧了人间奇迹圆明园，那是强盗烧别人家的，他不心疼。可是，我们自己人做的，比他们毫不“逊色”。纣王临死，放火烧了自己的宫殿；西戎攻入镐京，一把火烧了西周几百年建筑；项羽入关，烧了美轮美奂的阿房宫；黄巢入长安，一把火将内库烧为锦绣灰……

    但是，毕竟中国古老，劫后余灰，也还有一些供我们去游赏、凭吊。我不久前去云南红河州，在建水看了有名的朱家花园、张家花园，在红河看了古城的土司楼。其实，我此前看过的家族园林、别墅，官家建筑、宫殿也不少。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所有这些建筑，都极其重视风水。

    但是，一个基本事实是：所有这些曾经红红火火的家族或朝代，非常讲究风水的家族或朝代，此时，都人去楼空。

    那么，风水到底在哪里？

    曾有人问我：“您会看风水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会！比你们见过的风水师强得多。因为他们都不知道风水的最高境界。我知道。”

    风水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风水的最高境界，就是人心。

    “您跟谁学的？”

    “跟孟子学的。”

    “孟子还讲风水啊？”

    孟子还真讲风水。孟子讲风水的一节，在《滕文公章句下》：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这不是典型的风水言论吗？

    只不过，在孟子这里，天下之广居，不是天下最豪华广大的房子，而是人居心的“仁”；天下之正位，不是天下风水最好的位置，而是人立身的“礼”；天下之大道，不是天下最宽广的道路，而是人行事的“义”。“仁者，人之安宅也；义者，人之正道也。”最吉祥的宅子，是仁；最正当的道路，是义。居仁由义，可不就是最佳风水！

    而那些贪残之辈，污秽之徒，聚金千万，起屋造楼，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堂庑甚大，风水甚佳，里面却是“极其广大，禽兽居之”，风水再好，其如人心何！

    浙江南浔镇张静江故居，有一联：“世上几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这是数千年文化沉淀出的智慧，也是无数经验教训得出的真理。可惜的是，今日世上多少人巧取豪夺，蚕食鲸吞，不读书，不积德，却处处讲风水，时时讲堪舆。试问你讲风水，讲堪舆，讲得过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他们不是一样宫阙万间都做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