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作为一种重要的传记资料,往往可以从传主日常生活中折射出社会历史的方方面面。晚清李慈铭《越缦堂日记》、翁同龢《翁同龢日记》、王闿运《湘绮楼日记》、叶昌炽《缘督庐日记》因其独特价值被人誉为近代“四大日记”。而翁同龢之父翁心存的日记与之相比,毫不逊色,堪称晚清的第五大日记。
翁心存历官丰富,担任过广东、江西学政,大理寺少卿,国子监祭酒,顺天府丞,工部、刑部、兵部、吏部、户部尚书,武英殿总裁,上书房总师傅等职,其日记也相应反映出道、咸两朝的政治、经济、军事等诸多重大事件,兹举两例可窥一斑:
津门夷务自上月十七至今匝月矣,有胜有负,或战或和,肉食者谋之,外人皆不得知。惟见羽檄交驰,使车骆驿而已,以不事张皇为镇定,以豪无准备为机权,朝野恬嬉,若不知寇在门闼者,读“园桃”之诗,不禁拊膺太息也。(咸丰十年七月十六日)
廿九日巳正安定门守城官兵已撤退,午刻开门,恒祺持令箭先驱,夷酋即率马步队千余名入城。至门扎住,登城在二层门楼插立黄蓝旗帜,少顷即下。旋有白夷数百名登城,在五根旗杆上悬红长旗一面,红十字白旗一面,城上下皆用夷兵把守,夷酋令步队夹道站班,率马队前进。(马上携小炮,甚灵便。)百姓观者如堵墙,夷人亦任之,并不拦阻。……申正后安定门闭,夷兵在城外者仍退回地坛内驻扎,坛墙已拆毁,内安炮位,外挖濠沟,京师之民闾阎不惊,市肆如故,奇哉,千古未有之事也。(咸丰十年九月一日)
这是对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英法联军攻打天津和侵入北京时的记载。若非翁心存的日记,我们很难想象民众对时局的隔膜和对政府的漠视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翁心存每赴一地,均于路程远近、驿站设置、地理风貌、谷价低昂、兵防水利及一切时事详细记录,翁氏日记还详细地记录了各种礼仪制度以及土木工程修建的具体过程,可以为研究清末地理风俗、农林水利、礼仪制度、建筑工程等提供诸多参考。而其所载柳如是、程恩泽、刘熙载等名人逸事,可以为研究人物传记提供宝贵资料。
翁氏日记于天象记载十分详细,是气候学研究的宝贵资料。南京大学徐雁平先生就曾利用翁心存日记,统计出19世纪北京年平均沙尘天数达22天,纠正了学者据《翁同龢日记》得出的10.4天的结论。可以看出,翁氏日记在自然科学方面也具有独特的学术价值。
翁氏日记手稿藏于国家图书馆,一直没有进行过影印或整理,且字迹潦草,整理难度很大。这次张剑先生不畏艰难,沉潜国家图书馆,将其整理出来,并编制了人名索引,为读者利用该书提供了极大的方便。毋庸置疑,《翁心存日记》的整理出版,是非常重要的近代文献整理成果,对近代政治、文化研究都有不可低估的意义。
《翁心存日记》 张剑整理 中华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