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阿姨从新西兰回来后,一直忙于接待来访朋友,一个月下来都没能好好休息,咳嗽得厉害。“一大早去了大医院,又叫挂消化科,又叫挂神经科,又叫挂呼吸科——总共5个科,看啥科好啊!”一生气,黄阿姨来到家附近的社区卫生站。
10月9日上午10点,记者在北京三里河二区社区卫生服务站看到,黄阿姨正在这里就诊,接诊的就是社区医生武琳。
先挑最紧急的处理
“那您就回来了?别生气啊,生气可对身体没好处。”说笑间,武琳先听了听黄阿姨的肺部,又量了量血压。“肺部没有问题,是咽炎,血压太高了——高压190、低压120,需要先处理一下。”武琳给黄阿姨开了临时降压药卡托普利,亲眼见她将药含在舌下,才舒了口气。
武琳是北京市西城区三里河二区社区卫生服务站站长、主任医师。“我原来在复兴医院家庭病床科工作,1996年医院家床科整体转制开展社区卫生服务,经过培训我们也就成了第一批社区卫生工作者。”如此算来,武琳在社区医生的岗位上已经干了整整15年。问起内心最大的感受,她的回答很直白:“很累!病人太多了。”
【记者手记】记者了解到,在三级医院,评职称与晋升职务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在社区,医护人员却没有这些机会——这恐怕也是造成社区卫生服务站留不住人的重要原因吧?
【专家点评】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教授卢祖洵:病人多说明社区医生得到广大居民的信任。全科医生缺口如此大,如果不能提供更好的待遇和发展机遇,不仅这支队伍的后备力量难以补充,恐怕留住现有人才都难。
非医疗性事务太多
“楼下的饭馆太吵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这不,血压都不稳了。”下午一点半,社区的老居民、74岁的陈大妈跑来找武琳诉起“苦”来。
武琳一边为大妈量血压,一边询问起老人睡前的生活习惯。“上回的血压是142、78,这回是136、72。我给您开点儿谷维素和柏子养心片——镇静助眠的,还有复合B——对您的湿疹和口腔溃疡有好处。晚饭早点吃,看电视时间不要长,用热水泡脚搓脚心,然后踏踏实实上床睡觉。”
武大夫怎么会对陈大妈的身体“底细”摸得这样清?原来,卫生站目前已经为辖区居民建立了1万多份健康档案,覆盖率达2/3。“只要来这儿看过病的人,都留有全科诊疗记录,都能从计算机里调出档案。”
【记者手记】哪些事该社区医生管,哪些事不该管,还没有明确说法。听武琳说,除了日常医疗、医生自我业务学习、病人教育、完善医疗文书记录等专业事务以外,作为站长,武琳还承担着协调街道关系、调节医患纠纷、指令性工作等琐碎的工作。在当前我国全科医生缺口如此大的情况下,让社区医生承担这么多非医疗性的事务工作,难道不是一种浪费吗?
【专家点评】成都玉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高喜莲:社区卫生服务的功能定位和职责分工不明确,人员配置不足,团队功能未得到充分发挥,护理人员的潜力未充分调动,都导致社区医生承担过多的非医疗性工作。希望卫生行政部门关注这种不合理的现象,给社区医生“减减负”。
上门诊疗风险大
10月9日一大早,记者就来到卫生服务站门口——今天要跟武琳去签约患者家随访。
8点12分,我们敲开了缪老太的家门。待随行的护士采完血后,武琳开始为老太太量血压和听心率。随后,武琳又问起老太太每天的饮食起居和服药情况,并将她正在服用的康欣由半片改为一片。
武琳介绍,与卫生服务站签约的社区居民有240多户,像缪老太这样需要提供上门服务的只有4家。“老太太性格要强,平时身体不舒服自己忍着,不愿麻烦别人。但对医生来说,这不见得是好事。”武琳坦言,像老太太这样全身患有多种疾病、亲人又不在身边的,一旦发生紧急情况,后果非常严重。
【记者手记】武琳告诉记者,社区医生上门诊疗其实要承担很大风险——由于目前我国尚没有相关法律规章明确医生在执业地点外行医的责任划分,因此一旦在病人家里治疗时出了问题,无论责任是否在医生,病人家属总是一告一个准。
【专家点评】中国社区卫生协会副秘书长王炜:卫生部出台“多地点执业”文件的早期出发点,就是为了社区医生执业有法可依,现在需要强化的是政策的落实。
(本报记者 张 蕾 詹 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