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听丑闻拷问德国媒体的社会良知

    英国《世界新闻报》窃听丑闻披露后,德国媒体进行了大量报道,但记者在认真读报后却发现,不论是德国媒体行业组织,还是德国报社，鲜有反躬自省的。德国的诸多花边小报与其他西方国家报纸一样,为了获得最大利润,不择手段抢新闻,以色情、凶杀、抢劫、揭露个人隐私等猛料招揽读者。他们的做法实际上与《世界新闻报》如出一辙,违背了新闻的真实性原则和新闻职业道德。

    德国新闻界一向自诩注重新闻从业者的职业约束。德国没有新闻法,国家通过与新闻相关的法律条文和行政规则,以立法形式对新闻界监管与约束。德国法律一方面宣称保障新闻自由制度,同时也明确规定,“新闻自由是有限制的,要符合一个民主社会的要求:维护他人名誉和权利,保护公共卫生、社会公德、国家安全、公共秩序和安全,防止犯罪和泄露国家秘密,维护司法权威和司法公正。”德国新闻出版委员会发布的《新闻界规范》也指出:尊重真理,对公众作真实的报道是新闻界的最高准则。对于以文字或图片形式公开发表的消息和信息必须对其真实性进行仔细核查。对稿件的加工、标题和图片的解说不得歪曲原意。引用文献性资料必须忠实于原文。没有证实的消息、传闻和猜测必须加以注明。但实际上,一些德国媒体却在滥用新闻自由,违背道德规范和职业操守。有些记者迫于竞争的压力,每天都在竭尽所能地发掘独家新闻,以满足人们永无止境的好奇心。

    几年前,德国的N—24电视公司播放了一条关于俄罗斯军队在车臣“暴行”的新闻。在报道一位叫谢夫林的记者在车臣摄下的“俄军暴行”镜头里,俄军士兵正在掩埋几十具尸体。解说词说,这些伤痕累累、肢体不全、用铁丝捆绑的尸体,都是在经过严刑拷打后遭枪杀的车臣人,其中有无辜的平民。该新闻播出后,欧洲许多国家的电视台都予以转播,对俄军在车臣的“残暴行径”横加指责,在国际社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美、英、德和欧盟官员都要求调查。但事后的调查证明,N—24电视台播发的这个所谓揭露俄军丑闻的电视片竟是一条肆意拼凑,地地道道的假新闻。北京奥运会前,中国西藏发生暴乱,德国多家媒体采用造假常用的移花接木术刊发大量所谓“藏民抗议示威”的新闻。德国N-TV电视台主持人在宣讲“西藏的新抗议活动”时,背景画面中的喇嘛和警察却是尼泊尔人。德国发行量最大的小报《图片报》甚至将一张武警解救遭袭群众的照片说成是“中国警察在抓捕藏人”。 

    一向标榜“新闻自由”的《世界新闻报》因触犯道德和法律被迫关闭的消息,也挑战了德国公众信赖本国新闻媒体的心理底线。德国哥庭根大学法学教授皮斯托尔在回答谁来保护独立媒体的问题时说:“任何一种权力都不应变成为所欲为的工具,作为第四权力的媒体亦然。而对这种无形权力最好的制约,就是包括媒体自身在内的公众监督。窃听丑闻不仅损害了默多克传媒集团的话语权,更使新闻行业的公信力受到影响。新闻自由并不意味着要牺牲另一部分人的权利,新闻自由更不等于无章可循、无法可依”。德国权威的民间调查机构图鲁纳的调查显示,过去有87%的德国读者认可小报在调查某一事件时,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可以采用“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而《世界新闻报》窃听丑闻大白于天下后,有42%的读者开始对小报的可信度持怀疑态度。有网民一针见血地指责这些媒体不是在报道新闻,而是在报道他们自己的观点并将其“变”为新闻。有新闻研究人员指出,一些德国媒体并不比《世界新闻报》清白,窃听丑闻拷问德国媒体社会良知的时刻已经到了。

    (本报柏林7月17日电  本报驻柏林记者 柴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