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华九年求学生活中,有许多难忘的小事影响我很久很深,尤其是“水深火热”的前五年。外校来的师兄们常常因此说,“唉,你的确像清华人”。我想这大概就是清华的传承。回想起来我辈“”的工序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能就像下边的文字一样淡而无味。
大一的课业很重,最费劲的课之一是数学分析。因为当时的“力学家都是数学家”,所以我们的数学要求只能仅次于数学系。邻系的兄弟们都从微积分学起,我们则必须从数论和集合论学起。因为数学专业的教材对我们来说太难,而非数学专业的教材又太浅,所以我们从大一就开始被迫适应没有教材只有参考书和笔记的学习方式。
上数学分析的老师是数学系袁传宽教授。先生仪表堂堂,学者风度十足,板书整洁漂亮,教学思路清楚。他的课很受同学喜欢。可一到考试,邻系学微积分的兄弟们都轻松获得八九十分,我们天天拼死拼活,仍然大部分在七八十分上下,更有许多不幸“挂彩”的兄弟。于是就跟先生反映这种“不公平”,希望成绩册上能够“开根号乘十”。“那有什么关系呢”,先生笑着说:“我们都知道我们的成绩含金量高,这样的成绩才是真实可信的”。说实在的,当初痛恨先生的人不少,但一个学期熬下来,慢慢开始体会到比邻系同学多学了点东西的好处时,先生成为调查表中最受欢迎的人。五年后毕业调查问卷中,他成了我们班“对你影响最深的老师”和“最有风度的老师”。
大约是受老学长们的影响,我们班盛产“学魔”。“学魔”共同的特点:异常勤奋和上课从前往后坐。上课时为了能够占上前排的位置,大家都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由于学风太盛,课外上自习往往很难找到座位,“学魔”们为了能够安心“修炼”,常常用书包占座,然后冲到食堂吃饭,他们吃饭的速度大约和七把叉相当。我是宿舍中最不爱上教室自习的,但晚自习被教室管理员驱逐的经历倒是有的。一位高中同学从邻校来看我,先后六次都吃了闭门羹。大“学魔”还常能发现关灯最晚的教室。因此他们总是披星戴月地回到宿舍,在一片漆黑中作睡前的准备活动。久而久之,他们不仅能轻松摸黑通过障碍,还能摸黑找东西。走廊的灯比宿舍的一般要晚关半小时到一小时,我们经常在走廊摆着凳子看书、写作业。水房是不关灯的,当走廊灯灭,大部分人都完成睡前的准备活动后,总还会有人在那看书。
年复一年,我们就在这些平淡的小故事里成长,不仅踏实而且充实。清华“制造”我们这些小一辈学子的工序和其他学校比起来的确并无惊人之处,教师也并非个个都是学术巨擘,但学生往往独具特色,我想这主要归功于清华“严师出高徒”的教育风格。这种风格贯彻到每一个教学环节,也因此成就了清华一代又一代学子“严谨、勤奋、求实、创新”的优良学风。作为20世纪80年代的清华学子,我为自己拥有“清华制造”的标识感到骄傲。
(作者系清华大学1988级力学系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