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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1年03月30日 星期三

    你进过小剧场吗?

    作者: 《光明日报》( 2011年03月30日 14版)
    小剧场话剧《恋爱的犀牛》剧照

        12台原创小剧场剧目,将于4月13日至7月3日三个月内在位于中关村南大街的东联艺术工社轮番上演——由北京市剧协等主办的2011小剧场原创剧目展演,为京城的小剧场热又添了一把火,也让白领和大学生们又有了一次尽情狂欢的机会。

        纵观本次展演的12台演出剧目,从剧名上看即带有明显的小剧场特色,《我不是李白》、《隐婚男女》、《PS我爱你》、《我爱桃花》、《请你对我说个谎》、《六里庄的艳俗生活》、《黑故事》、《至爱》、《我是你爸爸》、《如果我不是我》、《我的祖宗十八代》、《你好!打劫》等,十分另类,也有一丝反叛的意味,而这些剧目的制作单位则全是民营文化公司,透出浓厚的商业气息。

        小剧场话剧,因其演出场地小而被称作黑匣子,也带有一丝神秘、探索的色彩。在我国,小剧场话剧历经29年的发展,由早期的先锋性质逐渐趋向商业色彩,剧目质量也良莠不齐,堪称泥沙俱下,引起了业内人士的忧虑。有人即直言,黑匣子如今已变成了钱匣子,不少人投身小剧场话剧,即是为了捞钱,缺失了实验精神的小剧场话剧,变得粗俗不堪,危机四伏。

        由此,有识之士忧虑,中国小剧场话剧能否三十而立?

        实验探索声名鹊起

        小剧场话剧,19世纪末诞生于欧洲,因其观演距离的拉近、艺术风格的创新而成为实验戏剧的代名词。我国的第一部小剧场话剧是1982年由林兆华导演、北京人艺演出的《绝对信号》,它以多层面的人物心理展示,以及浓缩于一节车厢、一个夜晚、五个人物之间的故事,开启了中国新时期小剧场话剧的先河。

        在随后的几年中,小剧场话剧的影响悄然渗透于全国各地,导引人们在话剧出现危机、大剧场的演出不甚景气的情况下,“跳出镜框式舞台,走向开放式舞台”,通过调整观、演距离,进行小规模的探索和实验,来实现话剧自身的突破与提高,招引观众重新回到剧场。 

        1989年4月,南京举办了第一届中国小剧场戏剧节。《童叟无欺》、《棺材太大洞太小》、《火神与秋女》、《屋里的猫头鹰》等15台戏参加了会演,这些戏在时空转换、舞台调动等方面,均显露了鲜明的探索意味。 

        1993年1月,北京举办了小剧场戏剧展演暨国际学术研讨会,共有《留守女士》、《大西洋电话》、《情感操练》、《思凡》等13台戏参演。当时小剧场话剧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留守女士”成为社会热点名词至今,贴近生活的《同船过渡》摘得文华大奖,而北京的孟京辉、张广天,他们的每部新作都由于声称其具有“前卫”和“探索性”,而成为经营艰难的中国都市话剧市场上少数赢利的典范。

        世纪之交,《哈姆雷特》、《秃头歌女》、《等待戈多》、《我爱XXX》、《爱情蚂蚁》、《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恋爱的犀牛》、《盗版浮士德》、《切·格瓦拉》等鲜明实验色彩的剧目,使小剧场话剧巨大热量更加不可阻挡获得了释放,也使进入新世纪的中国小剧场话剧达到了辉煌的顶点。

        小剧场话剧的走红,在于其演剧样式的改变尤其是与观众的互动,著名评论家童道明即指出,小剧场话剧的演出是剧场空间和观演关系的一次新的构建,虽然小剧场话剧没有固定不变的舞台,也没有固定不变的观众席,但是,小剧场话剧比大剧场话剧更能提供演员心理深入的可能性。

        小剧场话剧的消费群体多是都市年轻白领,对此,北京市剧协秘书长杨乾武分析道,这些年轻人痴迷于西方流行文化而对本土的传统艺术所知甚少,追求所谓的现代性,于是小剧场这种既是外来的、又是新潮的戏剧样式才受到他们青睐。此外,小剧场独有的反叛思维也适合当前状态下的年轻导演们。他们对流行变革敏感,有十足的反思观念,敢于质疑司空见惯的日常生活,以至在创作时我行我素,甚至自我陶醉。这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们的受众群,但无可否认,他们鲜明的风格也使观众变成更加忠实的追随者,其中,相当一部分的高知高薪人群已成为其固定的观众。

        民营加入渐趋商业

        小剧场话剧最初均是由国有院团创排的,但由于体制掣肘,更由于小剧场话剧投入少、周期短、人员少的小而灵活的特性,使得一些民营剧社、戏剧工作室、独立制作人也跃跃欲试,纷纷加入进来分一杯羹,正成为搅热话剧市场的“鲇鱼”。

        民营剧社出现之后,迅速掐准青年观众的“脉门”,制作了一批至今回顾依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白领戏剧”,如《单身公寓》、《杜拉拉》等,话剧迅速摆脱主题先行的概念化,贴近生活,因而赢得大批拥趸者。

        虽然不少冷峻孤傲的艺术家抱着实验、好玩的心态搞起小剧场话剧,但当票房不佳无法回报投资者时,也只能屈尊于市场了,由探索剧转向传统的情节剧、滑稽剧,于是,那些远远算不得喜剧的怪胎就遍地开花了,蜂拥而起的民营甚至非职业剧团基本都是搞笑剧起家。当网络小说、青春小说热浪袭来时,小剧场毫不犹豫地和他们媾和,借用“名牌效应”把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从《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到《晃晃悠悠》,流行小说转战小剧场俨然已经成为一种票房模式。这种小剧场的“小品化”倾向为它赢得了大量观众,轻松的剧情和低廉的票价成为白领和学生进入剧院的理由。

        小剧场话剧中,最具品牌效应的当属孟京辉,他在相继推出的《思凡》、《恋爱的犀牛》、《两只狗的生活意见》、《空中花园谋杀案》系列剧作中逐步确立了其“孟氏”风格——一是其娱乐性有别于传统话剧的严肃、工整、拘泥,孟氏特有的幽默方式,最鲜活的语言,达到了爆笑的舞台效果;其次是对舞台语言的丰富和革新,打破了单一的舞台时空,人物身份和舞台空间随时变幻,达到了一种舞台上的自由;三是体现批判、怀疑、反讽,契合年轻人的精神追求,使看小剧场成为一种小资的时髦。可以说,孟京辉开创了一个新的娱乐消费市场,尤其是1999年推出的《恋爱的犀牛》已在全国演了近300场,观众20万人次,光是演员就换了4拨。

        与此同时,民营小剧场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京城,专业的北京人艺小剧场、东方先锋剧场迎来了一大批与之竞争的“同类”:孟京辉的大本营蜂巢剧场,朝阳区文化馆的9剧场,牙医王翔的蓬蒿剧场,被誉为戏剧"798"的繁星戏剧村,戏逍堂枫蓝剧场,东联工社、红方剧场、魔山剧场、雷剧场、北剧场,以及聚敞、麻雀瓦舍等,成为京城白领们聚集“减压”的好去处。 

        然而,随着各类怀着赢利目的的“山寨剧目”的甚嚣尘上,过度商业化对话剧本质造成的侵蚀显现出来,市场危机也同时到来。我们看一个只有色彩的《英雄》,看一个只有搞笑的《麻花》,那还可以,但是如果紧接着一大堆“类英雄”、“类麻花”揭竿而起,那对观众和艺术载体来说都是破坏性的。当观众接受了一种固定的灌输模式以后,便会迅速腻歪掉,并且丧失了尝试其他口味的能力,这种恶性后遗症已经在中国电影界为害不小,现在轮到小剧场话剧“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对于小剧场话剧本身来说,抛弃戏剧的高标准,一味票友化,依赖噱头而不是舞台功力,直接后果就是其本身造血能力的迅速衰退。 

        东方先锋剧场经理傅维伯说,要让小剧场市场成为一个良性循环的自适应体,票房坚持和艺术追求两者是缺一不可。北京的小剧场演出最兴旺时出现了160多家演出制作单位,但现在仍在演出的只有30来家,一年内演出不停的仅10多家。能坚持下来的都是那些地理位置优越、交通方便、有停车位、经营有方的剧场,这大概就是市场筛选的结果。 

        此外,有些小剧场戏主人公强行接近观众进行“直接交流”,引人反感。如有的戏演员向观众提出粗俗的问题要求应答;有的戏据剧情需要让观众走来走去;还有一出戏,要求每一位观众都要披戴猫头鹰服饰,有的观众愿意,有的就不太情愿。有位戏剧专家即尖锐地指出,这种人近心远的交流反而使观众与演员心理距离远了,直接影响了观剧效果。实际上不可能所有观众都是发烧友,不顾观众是否理解和认同,一味追求满腔热情的自我表达,也是小剧场话剧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逐渐走向低谷的原因之一。

        搞笑搞怪堕入“钱”网

        目前的小剧场话剧可以分为三类,一是坚持探索性和实验性,这一类以国有院团演出为主;二是完全以市场为目的,这一类以民营剧社和挂靠在国有院团内的工作室为主;三是大剧场话剧的前身,一些话剧作品为了试探市场,先在小剧场演出,如果成功,则升入大剧院,用大剧院演出来提高票房收入。其中,以市场为目的的演出是主导。

        有人总结出当今小剧场话剧的三大俗:

        搞笑搞怪——从“翠花”、“韭菜花”到“麻花”,天马行空的剧情,无厘头的人物,给人留下千篇一律的印象。 

        模仿拼贴——把网络流行语和广为流传的情节拼贴在一起,只为吸引眼球,完全背离小剧场“先锋戏剧”的探索精神。 

        明星撑场——影视歌明星乃至超女快男们出演,不求质量,但求热闹。

        上演剧目重复、优秀原创剧目缺乏,低俗、恶搞、泛娱乐、低级炒作的剧目,占领了小剧场大半江山。 

        除了白领话剧和悬疑剧外,当今许多小剧场话剧的“底色”其实是几乎没有戏剧结构的“搞笑小品连缀”,相当一部分剧目甚至缺乏完整的故事和人物转变的内在逻辑,更像“曲艺晚会”——搞笑的仅限于语言,剧情往往荒诞不经。如找不到男友的剩女被雷劈了之后,就穿越到古代成为“白娘子”了,必须找到夫君才能回到现代;两只乡下狗想过城里狗有狗牌的日子,一路乞讨来到城市遭遇轻视和暴打,遍体鳞伤再回到乡下……这些一个多小时的“曲艺晚会”,确实让观众拥有了看杂耍、小丑甚至“百戏”的喷饭体验,不过与原本追求精神世界的“戏剧”二字已经甚少关联。还有的恶搞名著,如把鲁迅的几个作品串起来演成了“三级片”;《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成为女性并是同性恋者。天上人间,古今中外,嬉笑怒骂,游戏人生。导演孟京辉曾表示:“小剧场话剧太轻佻了,太多人把它当饭后甜点了。”

        中国艺术研究院话研所副所长宋宝珍说,小剧场本是一个更能体现话剧艺术美的地方——演与观,咫尺之间,观众看得到演员的眼神,听得见走路的声响,闻得到表演的气息,甚至摸得到戏的魂灵。但是,小剧场一窝蜂的大跃进发展,在降低门槛的同时,也形成流水线式的工业化生产模式。话剧的金字塔不断被小剧场话剧堆砌着底座,而真正能做出品牌效应的优秀作品少之又少,这会严重影响小剧场话剧的声誉和未来发展。(本报记者  苏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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