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屠岸先生

    著名诗人、翻译家、出版家、文艺评论家屠岸先生将自己的自述定名为《生正逢时》。

    很多人在一口气捧读了这部30多万字的自述后，想起了牛汉先生在给屠岸的信中曾说的——“看到了入海时的黄河，它平静得令人吃惊，几乎没有波浪与声音。因为它融汇了千百条河流、经历了一切艰险，之后，才获得了最后的（也是新生的）伟大的境界。”

    春节过后，在作协创研部和三联书店为屠岸先生自述举行的研讨会上，记者听到学者们这样说屠岸。

    ■高洪波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

    屠岸是“五有”老人，他是有心人，做了大量的历史记录；他是有情人，把88年的情感生活展现在我们面前；他是有志人，1945年投身革命，冒着杀头的危险加入地下党；他是有才的人，在翻译、写作包括戏剧与报道方面的才华；他是有德的人，这本书把屠岸先生对人生的旷达，自己内心的定力表现得非常好。如果刻一枚闲章赠给屠岸先生，可以刻“五有斋斋主”。他从知识分子成为大知识分子，经历了我们的父辈所经历的坎坷。他写的很多人都是我们熟悉的老前辈，他的讲述，再现了那一段时间中国知识分子的历史，有非常好的教育和警戒意义。这本书充满着青春激情。我希望屠岸先生诵读诗歌的声音和诗歌的道路继续引领我们向前。

    ■李 昕 三联书店总编辑

    和巴金的《随想录》一样，屠岸这本书是讲真话说真事的书，作者有发自肺腑的坦诚。讲真话，有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不讲假话，只讲真话，但真话不一定都说，有所保留。第二个层次是把想说的真话无保留的都说出来，要做到这点难度非常大，需要勇气、胆识、魄力，但屠岸先生做到了。他在书中敢于无情地解剖自己，看完书后，人们称赞屠岸先生是真正的勇士，他这样做是出于理性良知与历史责任感。

    这本书感情丰富，显示出作者的人格魅力和人格力量，这种人格力量体现在方方面面，对真理孜孜不倦的探索和追求，对文学和翻译事业的执着、热爱和奉献，对纯洁、美好的感情生活的态度。书名定为《生正逢时》，反映了作者宽广的胸襟，是作者人格力量的阐释，是一种乐观的人生态度和对人生的大彻大悟。我猜想，屠岸先生认为正是这样经历磨难的人生才是更为丰富、更为精采、更为有味道的人生。书中不仅写了屠岸个人的一生经历，回忆了个人的心路历程并由此折射出当代历史变迁，还记录了很多文坛重要事件，记录了作者和文坛很多重要人物的交往，甚至还记录了重要人物的重要谈话，这使其史料比一般的传记、回忆录要丰富得多，价值特别高。

    ■潘凯雄 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

    这本书的两个价值是应该引起重视的：一是文献价值，这又分为具有某种公共性的材料与屠岸独家的材料。即使公共的部分，也记录了非常有价值的历史事件。二是这本书中渗透的精神价值完全不亚于其文献价值，这就是“人格的力量”，其中最宝贵的也是当今社会最缺失的一点就是“真诚”。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非常难。无论对自己的解剖，面对田汉的自省，还是和其他文化界朋友打交道，包括谈文学，谈其他事情，始终贯穿着真诚、坦诚的精神。

    ■鲁煤 剧作家

    我从屠岸这本书和日常我们作为邻居、朋友的交往角度上谈三个关键词：屠岸是学者、屠岸是君子、屠岸是爱国者。说他是学者，他治学有科学精神，有勇敢的面对真理的精神，有实事求是的精神。他是君子，在做人上是君子之风，屠岸很容易看见别人的优点，承认别人的优点，赞美别人的优点。我很佩服他的爱国精神。他的书中写到当前有一种思潮，现在出现了对周作人、张爱玲过度的赞扬，忽略了他们政治上的缺憾，民族气节上的缺憾，而只看文艺上如何。屠岸提出这样是不对的，应该提倡爱国。我觉得在今天爱国主义是非常需要的。

    ■陈鲁直 外交家

    《生正逢时——屠岸自述》是立人的一本书。我很佩服屠岸，他是一个真正的人，是一个真正体现了人字精神的人，是恢复了人的本性的人或者说是努力的恢复人的本性的人。

    ■阎纲 中国文化报原副总编

    女儿去世后我写了散文 《我吻女儿的前额》，屠岸知道后很伤心，与我见面时安慰我。此次我读到他自杀瞬间的心情，知道他完全理解了我当时的感受。在反右的高压下，屠岸患了忧郁症，1967年他不想活了。“绳子挂起来，我已经把脖子伸到绳套里试了一试，但是最后没有死，因为我看见我四岁的女儿，最宠爱的小女儿章燕看到我。她不知道我是在寻死觅活，她看见我的神色充满了依恋，我感到她很爱我，我不能走，我不能让她变成孤儿。我也怕死，但我经受精神侮辱太厉害了，人格完全扫地，那时死亡对于我是亲切的，甜蜜的，我想要去追求他。可是我看到女儿的时候，我不能去追逐甜蜜，我要继续忍受苦难。”这段描写我看后非常感动，我就理解屠岸怎么来劝慰我，以什么心情劝慰我。

    去年底，屠岸写了一篇评论文章，评论白桦的《从秋瑾到林昭》，认为诗作所代表的是中国知识分子最高良知，是人类灵魂的最终颤动。他评论说，作为一名读者，如果他的血还有一点热度，如果他的心还有一点红色，那么他读这首诗就不可能不落泪、不可能不思考、不可能不自省。话说得很重，其力度使我颤栗。感情之激越，鸣叫之大胆，岂止是面对诗坛。

    ■谢冕 北京大学教授、诗人

    屠岸先生是我的老师，我读他写的这本书，超越了读他过去写的新诗、旧诗，我读的是他这个人，我看重的是叙述当中所表达的全部人格力量。

    文质彬彬的屠岸先生，面对二十世纪全部的苦难，从容的写下四个字——生正逢时。他不是用叹息，不是用悔恨，也不是用简单的愤怒，而是用坦然的坚定来写下这四个字。他把苦难的经历看成了生命的财富。千年不遇的苦难却是千年不遇的财富，屠岸先生用淡定、平静、从容的态度向我们叙述这段历史，这是我向屠岸先生学习的第一点。

    我比屠岸先生小了十岁左右，但和屠岸先生比，和屠岸先生这一代人比，真是比不过。屠岸先生有他的勤奋、努力和智慧，但没有家学渊源、那个大环境也成就不了。他所受的教育，所受的熏陶形成了一种文化现象。屠岸先生的成就我们很敬仰，但他所处的环境让我们羡慕。我常常想怎样建设文化，发扬光大我们的文化，重视我们的传统。我们要思索一下历史。这是第二个收获。

    屠岸说，这里头有史料价值。这不仅仅体现了屠岸先生的胸怀，我理解这是他生命的姿态。屠岸先生把别人写进他的生命，他是用类似海棉吸水的方式来吸取别人生命的营养来丰富自己，不仅仅是感恩。我刚刚讲了常州的环境，屠氏家族、蒋氏家族的营养丰富了屠岸，他善于学习，把这些人吸纳进来，别人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别人的一切都进入我的生命状态之中，所以他有这么丰富、这么成熟的人生。

    ■雷达 文学评论家

    这本书有很独特的价值，很宝贵的价值。它是具有较大历史容量、思想深度和人文内涵的一部活历史。具有真实性，丰富性、多面性和包容性，是由屠岸特定的人、特定的经历决定的。书中显示出屠岸的人格魅力、人格精神。他是谦谦君子，儒雅，具有儒家的慎独精神，但他是外圆内方，有自己的原则和精神。这本书有两部分很成功，一是个人自传生平描写得很成功，一是对别人的描写，由于他跨界很广，囊括的人和事就非常多。屠岸不是锋芒毕露之人，也不是矛盾焦点的人，所以有很大的包容性、见证性。他个人的经历也许比较平，险些被打成右派，但惊涛总在他身边。写的很多人物都给我很多感触。特别是田汉写得非常惊心动魄。不面面俱到，画龙点睛、抓住灵魂式的写法使这本书非常生色。书中以少胜多，探索了传记史的新篇章，自述与编撰相结合的方式非常好。（本报记者 庄建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