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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邀嘉宾 西安政治学院政工系主任、教授 张理海
在信息化时代作战,一个国家、一支军队如何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取决这个国家、这支军队持有什么样的战争观。
一个铁律
一般地说,有什么样的的武器装备,打什么样的仗。比如,有了机械化武器装备,才有机械化战争。但这不是绝对的。并不是有了什么样的科学技术、就必然有什么样的武器装备;也并不是有什么样的武器装备,就必然打什么样的战争。比如,历史上,中国是火药技术的发明者,但中国人并没有把它首先运用到制造武器装备上。再比如,核武器早在二战中就出现了,至今已有60多年历史。然而,世界发展到今天,并没有爆发核战争。这表明,还有比军事技术、武器装备更为根本的东西,决定战争及其形态的变化——那就是政治。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战争的本质是政治,政治决定战争,这是马克思主义战争观的首要观点;要想研究和把握未来战争,打赢未来战争,必须具备这样的眼界。
政治决定战争,这是一个铁律,信息化战争也不例外。战争形态的变化,信息化战争、联合作战的出现,本质上在于国际政治斗争的变化。现代战争,是一种在复杂的政治背景下紧密配合国家政治、外交斗争而采取的有限军事行动。
赔不起的战争
在和平与发展成为时代主题的当今世界,世界各国更多寻求以政治手段实现其利益目标,这是战争形态转型的根本动因。
从客观方面看。一,两次世界大战的严重破坏给人类以深刻教训,警示人类战争再不能像一、二战那样打下去。特别是二战之后,全世界出现“要和平”的反战浪潮,客观上迫使国际社会的政治家、军事家们寻求不同于一、二战的战争形态。于是大家看到,二战以后,世界大战再也没有出现;作为过渡,出现了冷战背景下的局部战争。冷战几十年,对抗几十年,居然没有打起来。冷战的出现,表明大规模的、不受限制的战争地位下降;冷战,实质上是军事对抗背景下,夹杂此起彼伏局部战争的政治战。二,核武器的巨大威力,使大国之间不敢轻易动武。三,战争代价,越来越难以通过赢得战争来补偿。不仅像一、二次世界大战那样大规模的惨痛战争,即使是现代局部战争,代价也越来越难以通过赢得战争来补偿。比如,美军自伊拉克开战以来,耗资4000亿美元。后来又拨款1000亿,大约总计5000多亿美元。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第一次世界大战历时4年多,卷入的国家36个,战死约1000万人,受伤2000万人,各交战国用于战争费用的总和是2080亿美元,只是美军伊拉克战争的一半;第二次世界大战历时9年,先后有61个国家参战,交战双方动员的总兵力为1.1亿人,战争造成的军民伤亡9000万,近90%参战军民或伤或亡,军费消耗约为1.1(也有说1.3)万亿美元,经济损失超过4万亿美元。美军伊拉克战争的费用占第二次世界大战总军费的三分之一强。要知道,这只是局部战争。
从主观方面看,是世界和平力量日益壮大对战争的遏制。一是国际关系准则的确立;二是要求和平,反对战争成为世界性潮流;三是经济全球化客观上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格局;由此,使传统的大规模战争形态和作战方式受到遏制和反对。
众所周知,战争根源还在于战争作为政治争端解决的最后手段,仍然不可或缺。这就需要一种新的战争形态、作战方式来代替:这种战争必须是局部的、非持久的,伤亡代价是可控制的、又能达成战略目标和政治目的,能有效维护国家安全和发展利益的。于是,在政治需要的呼唤下、在信息化技术应用于军事的可能条件下,信息化战争等登上现代战争舞台。因此说,国际政治斗争的变化及其新的需求,才是信息化战争等出现的根本原因。
四个不同
按照马克思主义的战争观,所有形态的战争都体现战争的政治本质,但相比较而言,信息化战争、联合作战等则更加直接体现战争的政治本质,这主要因为在信息化时代,信息化战争表现出明显不同于传统战争的特征,因而使其成为更加体现战争政治本质的新的作战方式。
与传统战争相比,信息化战争等未来战争主要有四个不同:
一、打击的重心不同。战争双方系统构成有五个环圈:第一环是“领导指挥环”。这是有权作出重大决策的军政首脑及其指挥、控制、通讯系统;第二环是“有机必需环”。在战略层次上,指一个国家的工业基础,如电力、钢铁、石油、粮食、棉花、药品等工业;在战役层面上,主要指弹药、油料和食品。第三环是“基础结构环”。包括海陆空交通系统、通信系统等基础设施,如公路、铁路、机场、港口、通讯线路、输油管道等。第四环是“个体群环”。指一个国家的人口,主要是平民。第五环是“野战部队环”。它的唯一功能是保护己方系统内部的各个环,攻击敌方系统的各个环。这一环是最难消灭的,因为部队的自我保护能力最强。一般来说,在第五环上进行的战役都是时间最长、伤亡最大的作战行动。在冷兵器战争中,攻击的首选目标是第五环,因为打败了敌国军队,敌国就会投降。在热兵器战争中,攻击的首选目标是第三环和第五环,一战、二战基本上就是如此。而信息化战争,攻击的首选目标是第一环:“领导指挥环”。1991年海湾战争,美军首先攻击的是伊拉克的指挥控制系统,然后才是第三环,最后才是第五环。因为,把敌领导指挥系统作为首先目标打击,可以很快摧毁敌国政权、达成战略目标和政治目的,缩短战争持续时间,减少伤亡特别是减少自己的伤亡,提高作战效益,赢得国内民众支持,取得国际信誉。
二、战争侧重不同。“不战而屈人之兵”从来都是战争的最高境界。但是,由于受武器装备科技含量的不高、通讯、交通、控制手段不发达等历史条件的限制,传统战争不得不采取完全接触方式的、近视距的作战方式,其目的确立和达成,主要还是靠以攻城略地、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而在信息化战争条件下,由于武器装备的高科技化、智能化,高技术武器装备占优的一方,必然力争以超视距、非接触、非对称的形式来作战,由此决定信息化作战的目标,主要不是攻城略地、肉体消灭,而是摧毁其战斗意志和抵抗意志。这就使政治作战的功能、要求更突出了。
三、作战空间不同。传统战争的战场空间主要是陆地、海洋、高空,而现代战争、尤其是信息化战争,战场空间已经开拓出包括自然空间在内的新的战场空间。这就是外层空间、电磁空间、网络空间、心理和精神空间,加上传统战争的陆地空间、海洋空间、大气空间,共有七大空间。如果加以分类,就是信息化战争将战场空间拓展为自然空间、人造空间(或技术空间)和心理精神空间三大类,这使作战的政治性更加突出。
四、争夺战争主动权、控制权的重心不同。过去是制海权、制空权。现代战争强调的是制信息权、制太空权。其中制信息权就包括制政治信息、法律舆论权。
由此,决定信息化条件下的现代战争是局部战争、有限战争、甚至是非接触战争,但其影响却是全球性的;现代战争从规模看是有限度的战争,但其功能要求效益却是总体战的特性。什么原因?地球仍是这个地球,敌对国家的自然距离没有变,但地球变成了“地球村”,因为通讯、信息流变了,世界无论哪个角落发生什么事情,“地球村”村民马上可以知道、看到。通过传媒,地球村里的战争透明了,国际政治、民众、舆论对战争压力就大了,政治对战争的可控性增强了。加之现代联合作战远攻、精准、要害、聚优的特点,使战争从军事上讲也是可控的、速决的,一战定乾坤,达成战略和政治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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