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曼恰的电影骑士

    ①阿尔莫多瓦导演。

    ②《高跟鞋》剧照。

    ③《回归》剧照。西班牙女演员佩内洛普·克鲁兹（右一）凭此片摘取戛纳电影节最佳女主角桂冠。她在《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中饰演罗莎，在《破碎的拥抱》中饰演莱娜。

    谈起西班牙的文化，人们立即会联想起别具一格的建筑、绘画、弗拉门戈舞、斗牛等。毕加索、达利、米罗、塞万提斯、高迪这些金光闪闪的名字顿时浮现在我们的脑海。事实上，西班牙电影与其他艺术一样令人瞩目，出现了布努艾尔、巴尔登、绍拉等电影大师。

    80年代，佩德罗·阿尔莫多瓦的影片以全新的视角展现在观众面前，在他的喜剧片《神经濒临崩溃的女人》赢得高票房后，他的影片开始走向世界。

    90年代，西班牙出现了一批新的电影人，他们把目光投向今天的社会现实，其中，亚历杭德罗·阿梅纳瓦尔是90年代新生代的突出人物，他导演的《深海长眠》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奥斯卡最佳影片奖。阿尔莫多瓦，阿梅纳瓦尔等电影人正是传承、发展了西班牙文化，使西班牙电影充满了生机，具有创造性的活力。如今在欧洲，西班牙电影在制作上名列前茅。

    追逐电影梦

    将在我国上映的《破碎的拥抱》（2009）是阿尔莫多瓦的第17部作品,影片仍延续了阿尔莫多瓦的一贯风格，色彩艳丽，影像精美，技术娴熟，是一部情节剧，但又是喜剧、惊险片、黑色电影的类型混合。影片的叙事结构是在现实中几次闪回了男主人公14年前的经历。《女人与手提箱》是《破碎的拥抱》的片中片。阿尔莫多瓦在他的作品中多次运用了片中片的手法，比如：在《对她说》（2002）中穿插了一段七分钟的超现实主义的默片，进而把故事急转到后半部分。而《女人与手提箱》的内容则是《神经濒临崩溃的女人》（1988）的翻版，这不难看出，阿尔莫多瓦是在怀念自己“爱恋”的作品。

    阿尔莫多瓦1951年出生在西班牙北部拉曼恰地区的一个乡镇。西班牙文学巨匠塞万提斯的小说《堂·吉诃德》所描写的故事就发生在卡斯蒂亚-拉曼恰，该地区至今仍保留着许多古老传说和传统建筑，如客栈、小镇广场、风车等。

    阿尔莫多瓦生长在这片有着神奇魅力的土地，让他从小就对电影着了魔。1968年他只身来到马德里寻求自己的电影梦。由于经济拮据，他无法进入高等学府，就在一家电话公司工作，利用业余时间到电影资料馆看了很多部影片。同时，他参加话剧及音乐小组的演出，还买了一台超8毫米摄影机开始“玩电影”。

    此时,世界的一些文化现象及流派也冲击了西班牙的艺术界和建筑圈,其中包括“波普”艺术(Pop)、“激浪运动”(Fluxus)、地下电影等。阿尔莫多瓦拼命地吸吮着各种新的东西，使他后来的作品在色彩及布景的运用上独具一格。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是“马德里新潮派”的重要成员，他的处女作是在这些朋友的帮助下完成的，因而他的作品，特别是早期作品明显带有他所受到的环境和一些流派影响的烙印。

    探究人世情

    1975年西班牙独裁统治宣告瓦解，西班牙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发生了巨变。西班牙电影也进入了一个活跃的时代，出现了《蜂房》，《妈妈一百岁》，《沉默的年代》等反映社会现实的优秀影片。阿尔莫多瓦利用天时、地利、人和为他提供的自由创作空间，开始展现都市人的生活，描述了他们的情感与激情。

    阿尔莫多瓦的作品主要表现了人的情感和欲望，而描述女人的命运、她们的情感及友谊占据了首位，体现了他对女人命运的关注。《我为什么命该如此？》（1984）描写了马德里下层一个家庭主妇的艰辛生活，她精神极度紧张，每天只好服用含有吗啡的镇定药片维持日常生活；《神经濒临崩溃的女人》（1987）用浓重的色彩、夸张的手法展现了女配音演员在被男人欺骗后，从精神濒临崩溃的状态到最后泰然处之；《高跟鞋》（1991）表现了女儿对母亲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而《我的秘密之花》（1995）则对职业女性的情感作了更深层、更细腻的探索。

    应该说，在阿尔莫多瓦表现女性情感的所有影片中，《关于我母亲的一切》（1999）达到了顶峰。这部影片不仅描写了女性的痛苦，而且表现了女性的友爱和母性的伟大。该片女主角曼努埃拉是个单身母亲，儿子在17岁生日时死于非命。她在悲痛欲绝的情况下，把儿子的心脏捐给了需要的病人。她在巴塞罗那帮助怀有身孕并携带艾滋病病毒的罗莎，像母亲一样地照顾她。罗莎在分娩时不幸病故，罗莎的母亲担心携带艾滋病病毒的小外孙会传染她，曼努艾拉毫不犹豫地收养了这个婴儿。

    影片中，这些女人有的是变性人，有的是同性恋者等边缘人，但他们自觉地相互帮助，相互理解。阿尔莫多瓦在女主角身上赋予了母爱，及母亲无私的本性。该片荣获了奥斯卡、戛纳、欧洲电影节等多项大奖。阿尔莫多瓦在拍摄了两部展示男人情感的《对她说》（2002）和《不良教育》（2004）之后，又回到了女性题材上，编导了《回归》（2006）。从《回归》的内容不难看出这个片名的多重含义，它表示阿尔莫多瓦又回到女性题材，回归到喜剧，回归到他的出生地拉曼恰，也可以说，《回归》是编导者自我的一次回归。

    引领西班牙电影

    阿尔莫多瓦自1979年步入影坛以来，三十年间编导了17部影片。这些影片全部由他编剧或改编自文学作品，影片有曲折的故事，爱情与情欲交织在一起的情节在作者的丰富想象中展开。

    为了突显主人公的情感，他在镜头运用、场面调度、色彩、置景等方面精雕细琢，把情节剧、喜剧、惊险片等多种类型混合，在创作上不拘一格，形成了具有后现代印记、自成一体的影片风格。因此，他的作品不仅在国内外摘取众多奖项，他本人也获得了西班牙文学艺术的最高奖项“王储艺术奖”。当然，他拍摄的《斗牛士》、《基卡》等影片在西班牙也引起了不少的争议。

    阿尔莫多瓦与弟弟阿古斯丁创建的“欲望电影公司”确保了影片的制作。每次笔者走进“欲望电影公司”时都会被它的环境所感染：到处贴满了影片海报，电话里响着《高跟鞋》里的主题曲“爱的一年”，让人仿佛又一次进入了阿尔莫多瓦梦幻的电影之中。

    作者简介：傅郁辰，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研究员、学术咨询委员会委员，西班牙刊物《电影史》编委会委员。2003年获得西班牙政府授予的伊莎贝尔女王十字勋章。翻译出版了《欲望电影——阿尔莫多瓦谈电影》和《我最后的叹息》等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