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祖庵：清风傲骨，苍生大医

    城区中心，坐落着华祖庵。到华祖庵时，正值亳菊盛开。无数美妙的金菊灿烂于洗药池边，在微风的吹拂中，略带苦意的菊香和阳光一起温暖着，与洗药池的绿水青苔、摇曳老树以及沉吟的曼陀罗一起，让人仿佛越过近两千年的悠悠岁月，走近了华佗的身边。此时，池后的课徒馆里，依稀传来了华佗授课的声音；池前的元化草堂边，似乎正缓行着他瘦削的身影。

    亳州是一座常年浸润着药香的城市，每天，居民踏着或悠悠或匆匆的脚步从华祖庵门前走过，在他们心目中，华佗宛如一位慈善的邻家老人。拱顶大门由一对石狮相守，并不高大，也不开阔，却沉静而幽深，如华佗心焦而忧郁的目光。

    现有的资料已经无法考证华祖庵确切建于何代，有重修的记录是在清朝嘉庆年间。传说安徽巡抚朱粫爱子患病，百医束手，恰有游方郎中路过，一剂痊愈。朱粫大喜，欲重谢，那郎中却分文不受，问及姓名，只说姓华，亳州人，不辞而去。朱粫一次到亳州巡视，向知州询问亳州华姓名医，知州却遍访不得。朱粫偶游华祖庵，见塑像虽破败，而神情酷似那游方郎中，遂恍然悟为华祖显圣，于是下令重修华祖庵，并亲题正殿对联：五戏转灵枢道本皇鞄仙位业，四轮消劫运功参帝释佛菩提。

    现在的华祖庵与朱粫重修的格局基本相当。由正殿、草堂、古药园三个院落组成。正殿内有华佗塑像，表情慈祥、飘逸又略带惆怅，身躯微微前倾，犹如当年走街串巷，医疗疾病，寻找药方之态。二进院落为“元华草堂”，传说是华佗进行外科手术的地方。正堂是华佗在为人治病时的雕像，双眸凝视手中刀圭，苍生大医的神态栩栩传神。草堂的东厢房名为“益寿轩”，藏有善男信女捐赠的华祖医书和历代雕像，西厢房名为“存珍斋”，陈列据华祖医书炮制的中成药品，供后来学者借鉴。

    史载，华佗医术的精湛，一个重要的来源是对民间治疗经验的汲取和提炼。如当时黄疸病流传较广，他花了三年时间反复试验，决定用春三月的茵陈蒿嫩叶施治，救治了许多病人。三年，对于一个医者来说，并不算长，但对于精研一方的华佗来说，无疑需要强大的精神支持。而这种精神支持，自然是源于他对医术的执著和对黎民的情感。华佗之“佗”，负载之意；负载者，以重物置其身也。这就是命运与他名字的暗合。治病救人和仁心仁术成了他一生担负的行囊，于是，有了《青囊经》、《枕中灸刺经》，有了“五禽戏”，有了“内照图”，有了中医药文化在东汉末年的积聚与勃兴。

    庵内有亭名为“自怡亭”，亭柱上刻一对联：自是闲云野鹤，怡然流水瑶琴。在中医文化的源流里，作为开辟了外科手术、麻醉学、妇科、儿科、预防医学、运动保障医学等诸多领域的一代大医，作为“开圃种药”、人工种植中药材的发韧者，华佗其实是一个对平民、对故土、对寻常生活有着特别眷恋的人。《后汉书·华佗传》载：“沛相陈圭举其孝廉，太尉黄琬辟，皆不就。”一个“皆不就”，说尽了华佗的志向。一身书生风骨，神思如皓月朗朗，情致如白云悠悠。魏晋名士生于俗世而不入俗流，在东汉末的华佗这里，已经先期得到了彰显。华佗一生医患无数，有普通百姓，亦多达官贵人。如果他留恋富贵，可以瞬间得到；如果他改了心志，也无人责难。但是，他没有。他用自己的生命让精神的白云悠然而飘，一直飘了两千年。

    从这个意义上说，华佗是清风傲骨的，这是他成为苍生大医的坚实基础。

    漫步古药园里，那洗药池里的绿水，那池壁上的青苔，那曼陀罗白花落尽后的针果，引得我折转身来，似乎还有很多未尽的情愫，让我斜倚着曲桥上的栏杆，遥想着为了精神和学术的自由，而死于同乡曹操之手的华佗。《后汉书·华佗传》载：“佗久远家思归，因曰：当得家书，方欲暂还耳。到家，辞以妻病，数乞期不反。”华佗的违命终于惹怒曹操而被收狱。而华佗呢？你杀我也罢，不杀也罢，为更多的人治病总要坚持的；思念妻儿和乡亲，总是要回去看的。这让我们暂离了神龛上的华佗，看到了他书生的风骨，男人的柔情。

    “华佗仙术比长桑，神识如窥垣一方。惆怅人亡书亦绝，后人无复见青囊。”华佗之死与曹操的关系，如洗药池壁上的老砖，在岁月的冲刷下，愈发扑朔迷离。亳州人宁愿相信其中的恩怨纠结是那个年代一个美丽而惨烈的误会。如今，华祖庵门前的两条小巷，横的东西街叫永安街，取华祖庵前永远安康之意；直对山门的南北小巷叫斗武营，却是以曹操进军中原在此练兵而得名。两条分别与华佗和曹操有关的街道，在华祖庵门前安然交会，是偶然巧合，还是良苦用心？其中微妙自然是意味深长，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想。

    华佗的故事，在这华祖庵里，每天都在传诵着。他的人生，还在延续着。那不绝的香火，那四季的青黄更迭，那生动传神的五禽戏，还有那多而精巧的灿烂的亳菊，都在告诉着我们：他就在这里，就在那药圃里的洗药池边，正洗着他的曼陀罗。

    （图为华祖庵元化草堂 刘恒新摄）

    孙志保，亳州市作家协会主席；刘恒新，亳州报业集团副总编，亳州市散文家学会会长。

华祖庵·年谱

    始建时间已无法考证

    清嘉庆二年（1797年） 修缮

    1962年 增设华佗纪念馆

    1981年 列为安徽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2009年 新建华佗中医药文化博物馆

华祖庵·典故

    麻沸散 华佗是世界上最早做麻醉外科手术的医生。传说他和妻儿外出采药，他的儿子误吃了一种草药的果实不幸死去，华佗研究儿子的死因，发现这种名叫“曼陀罗”的植物是一种慢性麻醉药。后来，他用曼陀罗和其他几种中药制成汤药加酒服用，可以达到麻醉效果。华佗的儿子叫沸儿，为纪念他的儿子，他将此药命名为“麻沸散”。有人考证麻沸散的配方：曼陀罗花一钱，生草乌、金当归、香白芷、川芎各四钱、炒南星一钱。另有一种配方：羊踯躅三钱、茉莉花根一钱、当归一两、菖蒲三分煎服一碗，也可以达到麻醉效果。

华祖庵·今日

    华祖庵原名华祖庙，因庙的历代主持皆为女僧，又叫华佗庵，是祭祀东汉时期杰出的医药学家华佗的场所。2008年亳州市委市政府投资600余万在原华祖庵的基础上增设华佗中医药文化博物馆。华佗中医药文化博物馆沿袭了华祖庵古朴厚重的建筑风格，展厅包括中医药起源、中医药五千年发展史、华佗和他的中医药成果、中医药资源、亳州现代中医药文化发展现状五大主题，于2009年9月9日华佗诞辰日正式开馆，它与华佗庙祠、华佗故居、古药园连为一体，总占地面积1.3万平方米。整个华祖庵古朴典雅，环境优美，凝聚了中医药文化的精髓，每年来此瞻仰胜迹、缅怀先哲的国内外各界人士络绎不绝。华祖庵已成为世界研究华佗药术的中心，历史文化名城亳州的一处闪亮的景点。

地标·互动留言

   文化地标兴盛世，华章字字爱国情。

    ——湖南湘潭读者朱启袖

华祖庵·名联

    自是闲云野鹤，怡然流水瑶琴

    ——悬于自怡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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