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

    “抠门校长——这是李黎明给我最初的印象。”7月10日,在优雅的迎春学校校园里,建筑承包商文安对记者讲述黎明校长的故事。那天,他发现校园的围墙坏了,就主动带着工人义务维修。他指点着操场、围墙说——

    与黎明校长打几年交道,我才慢慢理解李校长的“抠门”,敬佩他的“抠门”。眼前这一切,都是李校长一点一点抠出来的啊。

    2005年3月,李黎明校长找到我,说学校的跑道要改造。我一听,马上来劲了,想要好好赚一笔。不过这种工程我也没做过,造价多少,心里没底。校长就跟我说,我找个人跟你一起来记账,进多少材料、用多少工不就一清二楚了吗?我急了,那我不赚钱了吗?校长说:“只能给你赚工钱。”我心想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先做了再说吧。黎明校长真的安排一名老师盯着,天天登记用工用料情况。一有时间,校长还亲自来监工。有个下雨天,他撑着伞在工地站了一天,还反复叮嘱我,你千万不要给我偷工减料呀!我心想,你不但请了监工,还亲自蹲守,我哪有机会偷工减料呀?有一天天气很热,我躲在树下睡觉,被校长看见了,他严肃批评我:车辆来来往往进料,学生进进出出玩耍,出事了怎么办?我只好站在太阳底下。李校长给我找来一顶草帽,再三叮嘱:千万离不得呀!

    忙了几个月,最后就赚了一点辛苦费,材料钱一点也没赚到。居然有这么抠门的校长,我很不高兴。黎明校长向我解释他的苦衷。迎春教育落后呀,当时有三分之一的教学用房都是“D级”危房,没有仪器、没有图书、没有体育设施,最大的一个寝室睡了118个学生,教师宿舍屋顶开裂,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楼上楼下十几只塑料桶接水……好不容易讨来一点资金,每分钱要省着花。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气消了,又陆续接了学校几个工程。他“抠门”的地方还很多。在县里办事,他住最便宜的旅店,两个床靠在一起三个人睡;不应酬时,3人吃盒饭或吃米粉;有应酬时,敬给客人的是好烟,自己转过身抽的是差烟……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去县城修改建筑设计,午餐时左找右找,找到一个米粉店,每人吃了一碗3块钱的米粉。下午办好事又要连夜赶回去。我劝他在城里住一晚,他还是摇着头说,能省一点是一点,多一块钱有一块钱的用项。我有时受不了,到吃饭时,主动提出我请客吃饭。可他坚决不吃,说吃人家的嘴软。

    后来我才发现,黎明校长虽然抠门,有的地方却很大方,他经常把自己的钱给学生吃饭、看病。有一次我们遇到一个开拖拉机的出车祸,虽然跟司机不熟,但他个人掏了一千块钱给司机去住院。

    接触的时间一长,黎明校长对我也很了解。在迎春,我是下海比较早的,贩木材、跑煤车、开小煤窑,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也赚了一些钱,后来打牌输光了。黎明校长不止一次劝我说,不能光顾自己,也要多为老婆着想,要多为家庭着想。我觉得他说得有理,便慢慢地改掉许多坏毛病。看见我跟个别老板走得很近,黎明校长不止一次提醒我,搞经济要走正道,歪门邪道搞不得。后来那老板果真出事了。多亏李校长提醒。

    我原先想靠着校长赚点钱,后来慢慢打消这个念头了。他当校长这几年,白手起家,学校一年一个样。新教学楼、新寝室、跑道、跳远池都建起来了。学生做操、吃饭、放学、就寝什么的,我看见一个做校长的硬要亲自守在那,一天到晚拼命工作。不容易呀,我实在佩服他。我和老婆悟出一个道理:黎明校长的“抠门”,其实就是廉洁,就是节约,就是奉献。黎明校长是我们的榜样,我们赚不赚钱无所谓,也要帮学校做点贡献。

    2009年初,大坪村学校要建新教学楼,带基础一起680元一个平方米,没人愿意搞。我不怕麻烦,主动把工程揽下,东拼西借,凑齐了工程资金,保证了按时交付使用。

    2009年下学期开学,我看见黎明校长忙前忙后,还亲自把几张学生的铁床扛上3楼,弄得浑身湿透。我劝他别太累了。校长说,我不放心,家长把孩子交给我,我就要照看好。我看他那样子,总觉得像有什么病的样子,我劝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他却说,我身体没问题,开学这几天累一点,再过三天就好了,哪个晓得,三天以后他就出事了。听到李校长去世的消息,我难过得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星期,我父亲那年去世,我都没流这么多泪。